另外的八百万会在汉威三十岁时开始每年交给他一百万。
但如果汉威遇到什么不测,例如杨家败落,无以谋生,或是兄弟不睦,漂泊无所,这笔钱的八百万可以尽数交给汉威,但那其余的二百万一定要在汉威成亲时才能启用。
由此可以推断出,杨大帅是盘算好,小儿子如果在杨家丰衣足食,就不必急用这笔款子,等他而立之年成人后再给他用;但如果小儿子被长子欺凌,或是杨家败家,那这笔款子随时可以给小儿子救急。
碧盟听得惊叹说:“这遗嘱好没道理,对大表哥太不公平了。”
威廉律师说:“我们做律师的职业操守,就是实事求是按照客人委托的事照办,不加妄议。”
三叔公咳嗽一声,似是制止碧盟的胆大胡言,许姑爹也叹息了对一脸沉肃的汉辰说:“令尊的心意高远莫测,姑爹也曾追问他此举何意,他摇头不语。”
汉辰的目光鄙视了小弟,冷冷的问:“威儿,大哥听你的意思。你若是拿了钱,就从杨家出去,从此你我各不相干,大哥也再不去管束你;你若是留下,就请威廉律师回去,这笔钱迟早还是你的。”
“表哥,汉威才十六岁,他拿的主张能做数吗?你自己怕都未必能清楚知道自己将来想要些什么!怕是舅父立遗嘱时病糊涂了。”碧盟制止说。
玉凝拉过一头冷汗犹豫不定的汉威劝慰说:“小弟,你大哥或许对你是严厉了些,但他是爱你的。他是真拿你当成了手足,当成了自己身体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你没见他对自己都一直的苛刻吗?他什么时候容忍过自己的半分错误,就是他太看重你,他才拿你当成是了自己。”
但汉威却抬眼扫视了众人,悲凄的说:“藤条没落在你们肉上,当然说话轻松。汉威心里敬重大哥,但大哥的生性怕是永远改变不了。汉威要过会爹爹在世时的生活,爹爹也料到了汉威会受苦,已经为汉威安排下将来的生活。大哥不是总说‘父在观其行,父没观其志,三年无改父之道’吗?既然爹爹想让汉威如此过活,不听话就是不孝!”
碧盟呵呵的笑了,敲了汉威的头说:“你个鬼东西,那是你大哥说的吗?是孔老夫子说的。”
“大哥跟你说过的话多了,你为何单单记住这个!”大哥面容中风云变色氤氲着怒气,汉威吓得闪到叔公身后怯怯的叫了声:“叔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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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短如春梦,
人情薄似秋云。
不需计较苦劳心,
万事原来有命。
幸遇三杯酒好,
况逢一朵花新。
片时欢笑相亲,
明日阴晴未定。”
老式的靠背沙发,松软的金蜜色丝枕,满屋散着甜腻的晚香玉花香。
碧盟陷在沙发里低吟吧这阙词,嘴角勾着惑人的笑,贴坐在他身边的露露好奇的问:“你在海外长大,如何也知道旧诗词。”
“七舅当年吟诵过,听来有趣就记下,触景生情时又想起。”碧盟边说边看了抱了靠枕乖乖缩在沙发一角的汉威,略含嗔怪问:“想家了?舍不得你大哥?没有回头药可以吃,既然出来了就听天由命吧。”
汉威懊恼的捶捶靠枕抱怨:“谁想伤他,小盟哥你不是不知道,汉威真怕大哥打,好没脸。”
露露浅笑迷人,耳边坠了一对儿颗粒饱满的大珍珠耳坠,轻拂冰雪般不着脂粉的面颊,丝绢般的乌发洒落在碧盟胸前,衬着香妃色织锦旗袍,襟前艳红色的大盘扣,娇艳可人。
“收留个千万身家的弟弟,露露求之不得。”露露姐姐为他解围,言语中满是疼爱。
汉威是匆匆“逃离”杨家后,被表哥碧盟临时安置在露露姐临时的宅院中落脚。
谈吐不俗真是不同于那些庸脂俗粉,屋内考究的摆设和精心的装饰更能体现出主人的修养。
在得知露露姐是前清豫亲王爷家的四格格时,汉威也不得不对这位因家族败落而沦落风尘的女子产生出仰慕和赞叹。
露露姐煲了香梅露给汉威和碧盟祛暑,碧盟劝汉威说:“先会军校完成学业,再想你娶妻成家享乐富贵的事。”
“小盟哥,汉威要成立一支飞行大队,做一番事业给大哥看看!”汉威坚决的说,丝毫没了退缩的意思。
抵制日货
走在熙熙攘攘的闹市间,反觉得空气是那么自由清新,天上的白云都停留住脚步对他打招呼。
汉威想,到手的钱款虽然要由三叔公监管,但毕竟钱是属于他的。
手中从来没曾有过钱,汉威是头一遭兜里揣上了厚厚的钞票,反不知道如何去花了。
满怀欣喜,汉威想去平民窟看望福全哥一家,想帮这些好心人过上舒适的日子。
但汉威扑了空,平民窟已经夷为平地。汉威才记起报纸上曾报道过,为了防止洪水和泥石流,所有的流民都搬迁去了新的流民大营。
满怀落寞的路过当年卖烤菜薯的金蟾大舞台门口,却意外的发现原来他找寻的福全哥正蹲在墙角啃大饼,守了一辆崭新的黄包车。
“三儿~”福全哥向汉威挥舞着手中的草帽,惊喜的拉了汉威上下打量了说:“想死哥哥了,娘也想你呢。多谢你送大哥的这辆车,大哥高兴得几天几夜从梦中笑醒。”
“我?”汉威疑惑的问,福全哥莫不是搞错了。
“不是你差人送来的吗?你走的第二天下午,我就收到车,可送车来的人死活不说你住在哪里。还有呀,妹妹去了你引荐的那所玉凝贫民小学,不收学资就可以读书,也是开心呢。喏,现在大哥我给德新社的魏老板拉包月,你二哥也给戏班里当跟班,咱们那片贫民窟新搬去了大瓦房,爹乐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