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从西南起,然西南军中与朝廷勾结的并非是镇南将军朱迟墨。
而是凭借裙带关系在西南军中任职的兵部尚书程卓的内弟。
施家想要夺回西南一地的话语权,他们的敌人一直都是奉旨镇守西南、牢不可破的镇南将军府。
而沈太后拥幼主谋权篡位后,最忌惮的反而不是远在北境清缴敌寇的护国大军。
事实上,她最忌惮的是镇守西南的朱迟墨。
沈太后拿天子血脉当做挡箭牌,以为可以迷惑护国军和文武百官直至完全掌控了天下局势。
但她知晓,新君出事后,西南朱迟墨一定会挥师北上,不遗余力地追查当今之死。
且不说朱迟墨多年来在西南招兵买马、以逸待劳,军力深不可测;便说朱迟墨其人,旁人或许不知,但沈太后亲历过当年鸣金山之事,她知道朱迟墨极有可能得到了高祖秘籍的真传。
高祖凭借过人武艺,起于微末中。今朱迟墨手握重兵,不得不令沈太后格外忌惮。
沈太后当机立断,与其受制于他,不如先发制人。
一方面,沈太后借助施家的势力,不断散播京都变天、朱迟墨变节的谣言,驱使朱迟墨坐不稳西南,北上京都求辩。
另一方面,沈太后与西南施家联动频繁,利用程夫人枕边风鼓吹本就与镇南将军有嫌隙的兵部尚书与自己合作,伏击西南军,安之以谋反的罪名;
今日若非凌洒金临阵倒戈,镇南将军谋反的罪名已经坐实。朱迟墨有口难开,沈太后和兵部尚书便可以趁机瓦解西南军的信仰,把施家的势力植入西南军中。
如此,沈太后便算初步完成了对大雍军权的掌控。军权在握,皇权便也稳固了。
沈太后妄图谋权篡位,天子本可堂堂正则以国法论处。但如此,天子便免不了要背负“拭母”的骂名。
“照水,你不是要救儿子的性命,你是要救天子的声名。”
沈庭芳以沈氏家主之名,对沈太后论处,如此既给了沈晚棠落归处,又让天子免于声名的讨伐。
云娴师太早早看破了这一点,但还是遵照凌照水的意思,给了沈太后最后的下马威,与体面。
举手之劳而已。
横竖她还空担着沈氏家主的威名,能够借着先祖余荫装神弄鬼一回:
“沈家那些年因为妄动天机折了太多人,早就已经断了传承。”
“沈家人以十年阳寿折换,以窥天机,看的当是诸如高祖那般能兴邦百年的武曲星,又怎会用来窥探她沈晚棠的那些阴私?”
“只是她沈晚棠做过亏心事,才会怕鬼敲门。”
此时,云娴师太与凌照水一道行进在归京的路上。
天子行军先行,女眷的马车落于后面。非是战时,不用急行军,大局可控,可以静下心欣赏沿途的美景,诉一诉时局下的见闻与过往的秘辛。
“师太,您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沈太后的那些秘辛,她自以为处理得天衣无缝,人鬼莫知。但纸终归包不住火,哪怕是皇宫内院的事,也总能透出点蛛丝马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