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的攥住药囊的袋子,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众人站的位置,能安排出这些人的,自然只有还在马车里的吉伯。
吉伯知道她的身份了?他想怎么处置她?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走吧。”被扶下马车的吉伯是这样对老汉说的。
与对半夏不同,这老汉对着吉伯弯腰躬身连连道谢,看都不看半夏一眼丢下马车就走了。
事到如今,半夏要是还看不懂生了什么就真蠢了,所有退路都堵的严严实实,她退无可退,何况马车还在吉伯手里。
“半夏小姐这是要出去?”吉伯看看马车,又看看半夏这一身装扮,他既然会出现在这,不会不知道半夏要去哪。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半夏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她是虞家客人又救了虞秋,吉伯此番举动,难道是想恩将仇报?
“有些事情要处理。”
“什么事?”
“这是我自己的私事。”
听完半夏的回答,吉伯面上更为和善,他看看天,语气难掩关怀之意,“你是我虞家贵人,虞府上下自当尽心招待,既然半夏小姐要走,虞家无论如何都当一路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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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冷哼一声,吉伯的举动,可不像是要护送她离开的样子。
果然吉伯又接着说道:“不过既是远行,当做好充足的准备,仓促出多有意外,况且今日这天气,着实是不宜远行。”
他以手指了指天空,半夏抬眼,天空漆黑如墨,厚重的乌云压得极低,仿佛随时都会泼洒出一阵倾盆大雨般。
“我们这边比不得咸阳,一向是阴雨连绵数日不绝,这样的天气下道路泥泞车马难行。”
这点常识在吴中度过了整个梅雨季的半夏不会不懂,皱了皱眉眼里忽闪了一抹异色,她没有说话静待吉伯下文。
见半夏沉默不言,吉伯趁热打铁继续道:“不如半夏小姐在府中再住段时间,等天气转好,老夫可以亲自送你离开。”
若是不知道半夏是夏无且传人,吉伯不会对她这么客气,可若非知道半夏的身份,吉伯不会留下半夏。
对吉伯而言,于私是为了虞秋的寒症,于公他想让半夏将夏无且的医术针法传承下来,这天下第一的游龙针法失传,绝对是天下的一大损失。
听完吉伯的话,半夏笑了,虽然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直直盯住吉伯的眼睛,心中敌意稍散,这才扬声问道:“那不知在吉伯心里,究竟怎样的天气,才能算是转好呢?”
吉伯以手抚须,慢悠悠回了一句,“自当是风雨初歇后万里晴空时才行。”
好个风雨初歇万里晴空,半夏抬头望天,敌意尽消,凉意却顺着脊背沁进了体内。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声音艰难,“吉伯错了,我觉得这场雨来得并没有那么快,或许在这瓢泼大雨到来之前,我便能到达目的地呢。”
话音刚落,半夏就见吉伯的面色一沉,围着的人蠢蠢欲动,似乎只等他一声令下就出手了。
“只怕更大的可能是要在途中被浇成个落汤鸡了。”
很好,比起刚才的和蔼可亲温言温语,这样的吉伯反而让她觉得更熟悉些。
至少吉伯真的没有拿她去换赏金的意思,虽然她绝不会如吉伯所愿。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不由勾出一个微微的弧度来。
“万事皆有可能,可不亲自去试试,又怎么知道一定会成为落汤鸡?况且,吉伯如何确定,半夏没有手段避雨?”她的声音干脆,目光中透着与楚地闺中女子不同的坚韧锐利。
吉伯终于正视起面前的女子,第一次见她时,他当她别有目的,对其不假辞色,特别是在子冉将其接进虞家时,他更是强烈反对。
半夏救了虞秋,他虽对她感激,却又因虞子期对其的过度关注而怀疑。
知道半夏是夏无且的后人,他打消了所有的怀疑,但他也只当她是夏无且的后人与游龙针法的唯一传人,他想留下她,全是为了半夏承习的夏家医术。
有那般美好的虞秋珠玉在前,半夏各方面太普通了,普通到吉伯对她的印象,仅仅是医术不错而已。
似乎在此刻,他才领略到了半夏,那位第一医师后人的传承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