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转身仓皇逃走。
慕无离凑近他耳畔,喃喃低语:“陛下终于肯予臣婚书了么?”
慕无铮轻“唔”一声,半是打趣半是无奈:“先把这婚书予你,也省得你整日吃那赵赋的醋,又巴巴地拦着朕,不许朕回去查探此事。”
慕无离低低笑了,笑声里似藏着丝丝缕缕缱绻和餍足:“为何?就只因这双眼睛?只因这双无数次闯入陛下梦中的眼睛……陛下便应允予臣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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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无铮满脸无奈,轻轻叹了口气,耐心劝道:“你我各退一步,朕既给了你婚书,你便放朕回去。你若不愿说,那便罢了,朕自会去查个明白,你可不许再阻拦朕。”
慕无离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松开,反倒将他紧紧拥住,默不作声。
慕无铮在宸王府与慕无离厮混三日,这三日时光缱绻又迷离,可即便身处温柔乡,慕无铮仍铁了心要将往事查个明白。
玉臂如瓷,执狼毫斜倚于床榻间,双眸凝视着面前铺开的绫锦,须臾,笔尖轻点绫锦,墨痕晕染,一行行字迹缓缓浮现:“今四海初定,乾坤渐安。朕念及终身大事,纵观天地之间,唯宸王一人,德才兼备,功勋卓绝,与朕最为相配。朕意已决,此生不立皇后,唯与宸王结为连理,携手共度岁月。特赐宸王监国之权,日常不必上朝,然于社稷之紧要关头可挺身而出,决断重要国事。宸王乃天下无双男子,朕愿以毕生相伴,不离不弃。至于子嗣,将从慕氏皇族血脉中悉心遴选。自此,见宸王如见朕,望诸臣谨遵朕意,钦此。”
慕无铮将那婚书轻轻递到慕无离手中,而后倾身向前,在那男人眼角落下一吻,轻声道:“在府中等朕,朕回宫查一切,待事毕,便来与你完婚。”
慕无离接过婚书,望着这般执拗的他,满心无奈,目光中尽是疼惜不舍。
轻叹一声,修长手指抚上禁锢慕无铮的金链,心中虽有万般不愿,却知强求无益。
慕无离犹豫一瞬,手微颤着将冰冷金链解开,轻声道:“罢了,铮儿既执意,便回皇宫吧。”
回想林霜绛那日自宸王府仓皇离开,回到宫中却并未大肆宣扬慕无铮身在宸王府一事,反倒给他留了几分颜面,只告知众人陛下微服出巡三日,在此期间,所有奏折皆由他亲自送出宫去。
慕无铮一回宫,便投身于那堆积如山的政务之内,一心只盼能尽快将手头诸事料理完毕,而后细细彻查那些被隐瞒的旧事。
案前堆满了奏折,烛光摇曳,手中的朱笔不停游走,时而皱眉思索,时而挥笔批下决断。
正批着奏折,他忽而打开一份空白奏折,心中顿生疑惑。
他缓缓翻开,直至看到最后,一行娟秀小字映入眼帘:“回端王府,寻你所求真相。”
慕无铮心头猛地一动,握着奏折的手微微收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有疑惑,有期待,更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他没有丝毫犹豫,即刻起身,大步迈向殿外。
宫门外,早已备好马车候着。
他撩起衣摆,跨上马车,马蹄声急促响起,向着端王府疾驰而去。
慕无铮坐在车辇中,思绪却早已飘远,车窗外街巷、城楼飞掠过,他兴致缺缺,脑海中不断浮现慕无离或笑或愁的面容,慕无铮在车中辗转难安,只盼快些抵达。
到端王府旧址,大门紧闭、门环生锈,慕无铮轻功翻墙而入,现府内杂草丛生,几乎掩盖石阶。
慕无铮推门入庭院。
庭院里假山仍在,池塘干涸,他一路急切搜寻,却一无所获。
他不甘地走进寝殿,屋内陈设映入眼帘,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慕无铮踱步打量,最后走向床榻,掀开锦被,可惜什么也没有,直到他掀开软枕,没成想,竟让他现一封硬笺。
慕无铮呼吸一滞,“白云寺通玄大师”几个字跃入眼帘。
目光触及上面的文字,忍不住轻声念出声来:“太子慕无离,八字中辰戌丑未相冲,虽为贵命,却克制父母兄弟为解此难唯当娶一命格为「子午卯酉」之男子为妻”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寝殿内回荡,慕无铮盯着那一行“命格”辨认许久,脑海中似有微光闪烁,努力拼凑着模糊的记忆,好一会儿才勉强记起,这命格竟与自己的生辰八字相同。
他的手微微一颤,硬笺险些滑落。
“如此始能保全亲情,子嗣则得过继尔以此行,则文献武功骋举措得当,每事顺遂气势威武如山河”
念及此处,他的思绪飘回金銮卫回禀之时,他们曾奉自己命令在外散布慕无离克妻克父母的流言。
难道,这谣言的源头竟是这封硬笺?
他反复思量着,硬笺上写着让慕无离娶一个「子午卯酉」命格的男子为妻,而自己又曾将这样一封硬笺留在枕头下,想来对过去的自己极为重要。
——重要到需要放在枕下陪着入眠。
慕无离身为太子之时,废帝和母后断然不可能允许他娶男子为妻。
再看那硬笺上的日期,与金銮卫回禀的时间相较,似是自己还未进宫之时,这封硬笺便已存在。
难道,在自己身为侍从在太子府时,慕无离便已经对自己有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