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到那座岛上开始,你就昏迷了,我怎么叫你,都没有反应……”徐乐允强颜欢笑。那段经历对于他而言,很难再去回忆第二遍,何况是用嘴讲述?
周萱雅被送到医院的那一刻,他的慌乱早已写在脸上,当然,这还不够说明什么,可这两天无微不至的照看,怕是换一个人,他早就花钱请人来了吧?
可为什么面对面前的这个女孩,他却像是拥有了用不完的耐心?其实早在上渡轮的那个时候,她开声请求和自己换位的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不言自明了吧?
但徐乐允一定是懦弱的,他不会去主动证明这些细节。在他的心里,他只会把这些零碎而又散乱的东西摞好,然后又随意地丢弃在一旁。
他怎么能够被这种人吸引呢?
他重重地呼了口气,周萱雅没有回复他,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病床前的那张椅子旁,轻手轻脚地拉开,故作镇定地坐下。
他把脸凑近了周萱雅,用自认为最温柔的语气,对她说:“医生说你已经叁天没吃过东西了。我们去划皮划艇的那天,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没吃东西呢?”
女孩没有回答他。
“嗯?”他又试探地发出询问的声音。
回答他的依旧只有安静的空气。
他尴尬地低头笑了笑,抬头看到女孩气鼓鼓的脸蛋旁垂下一缕发丝,这一刻,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别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颤抖的手,谁知,女孩察觉到了他伸出一半的手,一脸惊恐地拉起被子,往床另一边缩了缩。
这反应被他看在眼里,让他在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涩,像是被瓢虫啃食的叶子。
他卷起手放在嘴边咳了咳,心里燃起一丝组织语言的欲望,一段话就这么从他嘴里自然地流出来了:“过去我,不止我,还有我哥,我们都取笑过你。”
“嗯。”床那头的女孩才终于发出了一点儿微弱的声音。
仅仅是一声“嗯”,就让他像是得到了什么莫大的鼓励一般,又继续说下去:“我现在,才终于明白我的过错。”说完,他还抬眼看了看女孩的神情。
这回,女孩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也没发出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
他只好呼吸,照着脑子里临时起的稿,继续说下去:“所以,我今天来,是特地对你说……”一直勾着头说话的他终于抬起了头,此刻,他的看向女孩的目光炯炯有神,“对不起!”
说完,他突然站起来,朝着周萱雅深深地鞠了一躬。
良久,床那边周萱雅才悠悠开了口:“道歉有用的话,那干嘛要报警呢?”
“如果你不能感受到我的诚意,那经济上的弥补也是可以提出来的!”徐乐允连忙开口。
前十几年做惯了天之骄子的徐乐允怎么也没想到他人生里的第二次道歉居然给了自己之前一直讨厌着的女生。
“我不需要。”周萱雅的声音很平淡,她对这个条件一点都不感兴趣。
空气中安静了一下。
“是我的错……”除此之外,徐乐允想不出任何能说的话了,这似乎已经触碰到他语言组织天赋的极限了。
“有娘生,没娘教!”缩在角落的周萱雅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说什么?”刚刚还在面色和煦地跟人道歉的徐乐允,这会脸上却阴云密布。
“我说,有娘生,没娘教!”有了前面徐乐允低眉顺眼的道歉态度,她对他的恐惧已经消除了一大半。
徐乐允突然冲上前,扼住了周萱雅的脖颈。此刻的他,眼泛血丝,眼神里全是藏不住的恨意:“你有种再重复一遍试试?”
周萱雅说不出话来,她苍白的脸因为缺氧而变红。
就在她以为自己又要因为缺氧昏死在这里时,徐乐允突然松开了手。
重新获得氧气的周萱雅倒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看向徐乐允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