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激怒的周兴陡地一声大喝,手中长刀已携着泰山压顶之势向李灵桓袭来!
但眼前的人只不过将身子一缩,那长刀便斩向了地面,一时竟然拔不出来。
“原来周侍郎还有此等勇武之力啊,这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前世她只听说周兴是个不折手段发明了无数酷刑的酷吏,却从未听说过此人还是个高手!
还真有些意外!
“没办法,从底层爬起来的人,不学点武艺还真是不行,仇家太多了!”
“那倒是,周侍郎混到如今正三品秋官侍郎的位置,还真是不容易!只不过,你高官之下的累累白骨是不是太多了些?”
“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嘛!哪个名将功成名就,手底下不是累累白骨。”
“周侍郎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充其量就是个遗臭万年的酷吏,怎可与名将相比?”
话落,周兴两根毛毛虫般的眉毛陡地拧成了一团。
“小子,说话可真难听!你既说我是酷吏,那今日就让你看看酷吏的厉害!”
周兴说着,再次大喝了一声,长刀拔起,再次劈向了李灵桓,但在刀刃落下的一刻,李灵桓早已身形一转,来到了他的身后,并顺势将手中长绫绕在了他的颈间。
周兴大骇,却听身后之人问道:“敢问周侍郎一句,为何要去刺杀苏鸣鹤一家三口啊?是有仇,还是受他人指使?还是有什么别的秘密?”
“这个恕我不能奉告,你这小子,小小年纪,身手怎会这般敏捷?谁教你的这些杀人之术?”
“也恕我不能奉告!”
趁着李灵桓说话的间隙间,周兴的掌风已如厉刃一般袭来,就在要扯下李灵桓脸上的蒙布时,却再次让她闪躲而开。
红绫被拉得老长,李灵桓却是走到了他的案桌旁,看着一卷又一卷由周兴写下的谋逆罪书,以及上面鲜血染就的掌印。
足可见,这些人在被迫认罪之前受到了怎样的酷行,才会宁愿背着全族被灭的罪名,也不愿再受其折磨凌辱。
李灵桓沉默了一刻,叹道:“周侍郎罗织罪名的手段很是高明啊!”
叹息了一声后,她忽地抬首又问:“小子斗胆想请教一下周侍郎,倘若我想要一个人承认他谋反,但这个人死活不认,我应该怎么做呢?”
周兴冷笑了一声道:“这还不好办,你找一个大瓮,四周用炭火烤热,再将此人绑进到瓮里,你想想看,他还能不招供?”
李灵桓笑了一笑,指向厅中已然摆好的一只大瓮:“所以这便是你为李小怜准备好的瓮?周侍郎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对待犯人怎能怜香惜玉呢?不过,既然那贱妇已经走了,那就只能请你到这瓮里来了!”
周兴说罢瞪眼,手中长刀再次携万钧之势朝李灵桓的头顶上方压下来。
未想就在长刀即将落于她头顶之时,李灵桓神色倏变,身形竟如鬼魅一般转瞬间便来到了他面前,一手只便探在了他的脖颈间。
“受教了!周侍郎,那就请君入瓮吧!”
她笑道,只用力将他的身体往空中一抛,同时手中红绫再度如灵蛇一般探出,瞬间便套紧了周兴的脖颈,与此同时,她的人也如离弦之箭一般攀附于房梁之上,红绫穿过梁木,被她身体下坠的力量扯下的同时,周兴的人也倏然上升,直到悬挂在了房梁之上。
周兴双脚乱弹,张大了嘴发出沉闷的啊啊声,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瞪着眼一直凝视着李灵桓。
李灵桓却是看着案几上的卷宗,摇头:“周侍郎的字写的当真不好,就如周侍郎一般,像一把丑陋而凌厉的刀,不如由我最后来替周侍郎写完这一份未完的告罪书,让你在死前最后再散发一点点微弱的光芒,如何?”
她依旧双眸含笑,就如同夜空里的星子一般,闪烁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言罢,李灵桓已挥笔染墨,在那份未完的告罪书上笔走龙蛇起来。
不管这份告罪书,周兴是要诬陷谁,现在最后的落笔与手印,就只能是他周兴!
写完告罪书后,李灵桓左手一松,已然断气的周兴便重重的落了下来,正好落进那只瓮里。
李灵桓再将那份告罪书挂在了周兴身上,拿起周兴染血的手,在告罪书上重重一压,最后在瓮下点上一把火,攀上房梁揭瓦离去!
“周侍郎,我为你安排好的这个结局还不错吧!”
人已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在周兴的耳边。
……
梁上余音缭缭,瓮下火把正旺,前去库房救火的几个仆从护卫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重新跑回大厅之中。
门轰然推开的一刻,一行人竟皆傻了眼,就见周兴吐着舌头瞪大着双眼正躺在他自己准备好的一个瓮里,胸前还挂着一张告罪书,上面写着:吾有罪,吾教子无方,陷害忠良,荼害百姓,死不足惜!
与此同时,来俊臣带着一封密告书也来到了周兴的府邸,在打开门走进大厅之时,整个人也僵在了当场。
他不过是一名侍御史,坦白来讲,周兴这个正三品的秋官侍郎比他这个从六品的侍御史要大得多,所以当萧慕宸找到他,要他以密告谋反之罪名来将周兴拉下狱时,他心中是诚惶诚恐的。
要对付同样以酷吏闻名的周兴,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却也想好了,怎样以他之矛来射他之盾。
未想竟就见到了这一幕!
“杀人啦!杀人啦!”
周府中的小厮仆妇们吓得如群鸟尽散,于街道上奔跑乱涌,很快便吸引了在修文坊中巡逻的一众金吾卫。
为首的正是左金吾卫大将军邱神绩。
邱神绩顿感不妙,立即率着一众金吾卫赶到了周兴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