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旭和程昭昭刚好跑完一组,傅弦音很顺利就借到了秒表,田恬拿着秒表,嘴里叼着哨,和傅弦音定好预备的口令:
“我吹三声哨,当三二一,第四声哨响你就跑,行吗?”
傅弦音点点头:“行。”
她脱了校服外套,随手扔在操场旁边,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做好了预备姿势。
田恬站在终点,手里拿着秒表,天黑的厉害,操场没几盏灯,昏黄黑暗中,傅弦音看不大清人影。
尖锐的哨声从不远处传来。
傅弦音心中默念着:
三——
二——
一——
第四声哨向,她迅速反应,迈开双腿就跑了出去。
这一次,身体的反应比上午更剧烈。
才跑了不到一半的距离,傅弦音就感觉自己的腿有点软,她咬着牙,加快摆臂的频率和步幅,跑过田恬的瞬间就腿一软,躺在了地上。
田恬掐着表给她报时间:“15秒3,比上午慢了一秒多,这还是在你休息了一天的情况。”
傅弦音只觉得自己嗓子眼里有一头牛在喘,她是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躺在地上胡乱地点了两下头。
风声呼啸而过,万物吵闹中,田恬的声音虚虚实实,听不大清楚。
她闭着眼睛,胸膛起伏剧烈。
忽然,一道格外清晰的叹息声在她耳边传来。
傅弦音以为是田恬怕她猝死了要上来给她做心肺复苏,忙用胳膊撑起身子,坐起来的瞬间却和面前的人四目相对。
不是田恬。
是顾临钊。
他就这么坐在她对面,微微弯着腰,目光直直看着她,眼里神色有些复杂。
可是夜太黑了,真的太黑了。
傅弦音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晚风吹乱了顾临钊的额发,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
傅弦音觉得世界好像静止了一秒。
风也停了,声也静了。
万物的存在感都逐渐消失,仿佛整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人存在一般。
像是世界末日。
又似世界伊始。
傅弦音忽然觉得,如果猝死在这一刻,好像也不错。
无论是世界末日还是世界伊始,无论是万物复苏还是生机尽灭。
这样的时刻,结束她糟糕的生命,并为她的死亡奏响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