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看不起谁呢,咱以前也是个文艺青年好不好?”
“谁?”晏宁猜,“博尔赫斯?洛特雷阿蒙?还是阿赫玛托娃?”
“李白。”
哦,那不奇怪,谪仙人嘛。
没想到她还挺浪漫。
julia说:“你猜我最喜欢他什么?”
虽然话题莫名其妙地拐了一百八十度奔着很文艺很有哲理的方向去了,但是晏宁很配合:“诗?”
“不,”julia一脸认真,“我喜欢他的死法。”
晏宁呛了一口酒。
“就是那个传说,说他在江上饮酒,醉酒后跳入水中捉月,溺毙而亡。我一直觉得,人就得这么活,痛痛快快地活!想吃什么就吃,想要什么就要,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有什么意思?”
话题忽然又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儿,转回去了:“你看,李白都能为了捞月亮淹死,你怎么就不能谈一场义无反顾的恋爱啦?!管他有没有结果,先谈了再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
你看,谁都知道这种感情虚无缥缈如水中月。
晏宁有时候真的挺羡慕julia的,永远不计后果,永远活在当下。
她笑的歪倒在她身上:“你快饶了我吧,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唉——算了算了,”julia长长地叹气,完了举杯,说,“敬月亮。”
今晚月色明朗。晏宁跟着她举杯:“敬月亮!”
千年前的月光仍旧照在今人身上。
千年前李白看到的,也是这轮月亮吗?
晏宁不再反复发烧以后,沈濯就没继续住在医院陪她了,每天中午和晚上固定地来蹭两顿饭。
这天中午,他一反常态地迟到了。
晏宁喝了小半碗粥,便不愿意继续吃没滋没味的营养餐,正巧方闻洲过来,和她商量出院的事,她光明正大地浪费食物,把营养餐往前一推,倚在靠枕上问:“我能出院了?”
“指标还有点异常,”方闻洲翻着病历本,“倒是不打紧,可以出院了,想再观察几天也行,你的腰伤不是还没好,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康复科看看,新来的主任是从隔壁挖过来的专家,很厉害。”
晏宁两眼放光:“还是出院吧,我在医院里待的都快要长蘑菇了。”
“可以。”
方闻洲笑笑,合起病历本,正欲闲聊几句,门忽然开了。两人循声望去,果然是沈濯。
只见他脸上愉悦的神色在瞥见方闻洲的那刻烟消云散了。
沈濯把带来的果篮和保温盒“啪”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才用一种十分不客气的语气说着寒暄的话:“方医生也在啊。”
方闻洲向他微微一点头,又问晏宁:“现在还是时不时就腰疼吗?”
晏宁说:“其实好多了。”
她的腰伤是拍上一部武打片时吊威亚留下的,没想到方闻洲知道的还挺清楚。
沈濯摸出把水果刀开始削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