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个我听说过,可不知道哪里有啊。”夏稚揽着大姐,急切询问。
大夫沉思一会儿,说:“一般来说,这药在国外都很少见,但不是没有,只是价比黄金,很多时候外国人手里,或者一些手里带兵的家里会有,天津城郊不是住了一个旅长?好似正纠集一些队伍要去山东打仗,他们物资充沛的话,说不定会有,去试试总是好的,还有一些当地大族,问问也行,不过得尽快。”
夏稚哪里认得旅长什么的,他一个从来不管事儿的少爷,倒是认得一些大族,或许陆哥认识什么旅长什么的。
“好!我去去就来。”大不了就登报花钱买,或许报社的人他们消息灵通,知道谁家有呢?
先去找陆哥,见旅长,问朋友,实在不行登报花钱,十万一支都使得!
夏稚说干就干,他倒不是对外甥有多少感情,全然是见不了大姐哭。
钱总会有的,人就一条命,大姐也就这么一个孩子,他当然得使劲儿啊!
下楼准备找黄包车的时候,谁知道迎面竟是碰上下午才认识的那位记者,好像叫王……
“王耀明!”夏稚颇有些惊喜,直接了当的像是一阵风迎上去,微微仰头询问说,“王兄,实不相瞒,我这里有些急事,也不知你知不知道哪家有盘尼西林这种药的,我大姐的孩子快不行了,就等着救命,钱的事情好说。”
王公子凌晨来医院是接到线报,说医院里似乎藏的有大烟的买卖渠道,他准备装作买家来看看,只是看看,可不敢深入调查,这事儿也不归他管,但既然知道,王耀明便觉得不能放过,好歹拍些照片送到稽查局的手里去。
谁能想得到呢,竟是这里都能碰到下午遇见的美人。
王耀明脑袋都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这倒是没听说过,一般拿到这药的,都会藏起来,谁也不会炫耀,这就是救命的东西,都是留着自己用的。”
“哦……也对……”
眼瞅着美人眼里的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下去,王记者哪里于心能忍。
他急忙又献宝似的说:“不过郊外驻扎的严旅长正组织人手要去山东,他们队伍里,受伤是常有的事情,应当是可以去问问。我父亲同严旅长有些交情,不如我带你去问问?”
王耀明已然不太记得自己来医院是干什么的了。
只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心想这里的线索始终都在,什么时候来都行,也不急于一时,或者交给同事,都可以,可夏公子这里的事情明显更急啊,当然紧着急的这边来。
“那可真是谢谢了!只是这么晚去,会不会太打搅了?”小夏也是为难。
王耀明拍了拍胸脯:“哪里啊,他们如今昼夜颠倒,就为了筹备物资,怕是这会儿都还没睡的。”
“那真是太谢谢了!”夏稚拽着王耀明的手就说,“快走!我这边真是要救命了!”
王公子看了一眼被夏三公子拉着的手,心里都来不及滋生出什么滚烫的东西,就被拉进了黎明……
从玛丽亚教会医院前往郊区的路上很不平坦,过了城门再往外走是一片土路。
早年间城内被天津的大老爷修缮过,城内的中心部分还被外国人铺上了地砖和水泥,方便跑车。
可出了城门,汽车再快也变得有些不方便,不是这儿的路一个坑,就是那儿一块儿大石头,没两下就要把车子给弄坏,因此除了家里实在富裕的人家,其他买了车的公子们大都不会把车开出城,顶多在城内装阔。
夏稚叫了一辆马车往城郊去。
他跟新认识的王记者对面而坐,心中满是焦虑,但到底是骨子里带着教养,不愿意让新朋友感到尴尬,于是微笑着跟这位新朋友闲聊起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说到夏稚的钱夹的时候,王耀明耳朵有些泛红,他清楚明白自己借着钱夹是想要再见这位夏三公子一面,谁能想得到居然这么巧,都不需要他煞费苦心。
只是钱夹子这会儿也没有带在身上:“不如这事儿办妥了以后,我带你去我们报社去拿,我放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了,放心,上了锁的。”王记者也笑,说话很是周道,生怕让夏稚担心一点点。
小夏其实并不担心,那点儿钱假如丢了,也就丢了,只是里面还有他的一些票据和家里的合照。
合照最重要,其他的都随意。
“王公子办事儿我自然放心啦,只是不知这么大半夜的,你怎么在医院啊?”小夏随口问道。
王耀明温和的笑了笑,伸手抓了抓鼻子,说:“找一个朋友问一些事情,不过夏三公子您总去玛丽亚医院吗?”
“也不算总去,谁家好人没事儿总往医院跑啊?还不是我外甥的事情。”夏稚垂眸回答,心里却觉得这个王公子又有些傻乎乎的,说话好像很不过脑子,说别人是不是总去医院,这话多不礼貌啊。
大约是察觉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好听,王耀明突然又补充了一句说:“我的意思是,是这个医院好像不太干净,里面有些交易,像夏三公子您这样干净的人,哪怕是去路过,我都怕你被拉进去害了。”
“怎么说得这样可怖?”小夏歪了歪脑袋,生出一些好奇。
马车这会儿刚好趟过一个巨大的土坑,巨大的颠簸叫夏稚一个没坐稳,差点儿栽递上去!
对面的王耀明也没多好,鼻子直接撞在他胸口抱着的相机上,霎那间鼻血就喷涌而出,流了一身。
“王兄!你这……”夏稚吓了一跳,他其实有些晕血,连忙避开目光,忍住那种眩晕的感觉,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卫生纸递给人家,还抓了自己的手帕也一股脑的递了过去,“你快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