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人向来自有一套保全讨好说辞,元煊不置可否,“可以选些其余的保母照料了,其他有元氏宗室和卢氏血脉的孩子,替我留意留意。”
卢氏全族已死,没有外家的孩子,她更放心些。
“是,只是那些宗王……”
元煊偏头看了她一眼,面上冰冷平静,“皇室可以杀母留子,也可以有杀夫留子。”
“臣明白了。”王明合肃了眉眼,“理当如此。”
她知晓,她读书不多,政事上不算通晓,更想不出政令点子,但她足够有魄力,能在关键时刻豁得出去,才能得陛下看重,做些近身之事,与其余在朝堂的臣子相比,可以处理些皇帝的内务隐私,这才是她立身的根本。
“侯官的令在手,你用得仔细些。”元煊淡淡道,“那些你新培养的女子侯官,可以用上了。”
“臣明白,必不负陛下期望。”王明合叉手行礼。
待人都退下之后,元煊看向了长案上的奏章,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她的身体不适合生育,生育是件伟大的事情,也是女子独有的天赋,是上天的赏赐。
可惜开天辟地者,必要付出些代价,她一路走来,身上的余毒就算消失得差不多了,可从前被囚禁,又积累了寒气,若要坐稳江山,就不可冒险。
但没关系,崔松萝说了,母系遗传才是最稳定的,卢氏和元氏的血脉,很合适。
政权频繁更迭,对一个王朝并非好事,好不容易为女子挣来一条通天路,她不能半路倒下,她看得清楚。
希望那个孩子不要让她失望。
永兴三年秋,帝围猎于京都外,遇天神送天珠,回宫后,天珠化为皇女,帝大喜,大赦天下。
永兴五年开年,天下愈昌盛,却有一份上书递到了元煊的案头。
从前的县主,如今的光城侯元知善,被外放到沧州当刺史,上书说,有位水利方面的贤才,是位游历大周十几州的奇女子文颂,揭了陈年的广招贤才的榜,找到了太守府,拿出了新的水利工程图,告知太守需要提前重修水利,以防今岁水灾,那水利还可囤水,预防未来的旱灾。
元煊看着这封表文,一时怔然。
弃姓,用名,那女子是谁昭然若揭。
半晌,她看着直棱窗外的天地,倏觉山重水远后,又是天地广阔。
京中,坤元观早在元日上书,告知今岁恐雨水过多,或有洪涝之灾,元煊也早打算重修水利。
没想到她的母亲出走五年,居然用脚步,重新丈量了大周的天地,又凝结出了属于她的成就。
一个世家女子独身,用普通的人身份,在并不算太平的世间行走,只怕是千难万险,又废了多大功夫,才积累出那些经验与想法呢?
可文颂向来是是坚韧不屈的,就算艰难,她如今应当是富足开心的。
元煊提笔,准允招纳文颂为都水使者,并批款,几个重要州郡,重修水利,由文颂与御史一同办理,不必入京,督办水利要紧。
重修水利推进得很顺利,因为都水使者文颂因地制宜,按着城池重画了图纸,待大雨连绵之时,没有决堤,只是到底有庄稼泡烂受损。
元煊立即下令开仓赈灾,安抚灾民,又拨了公田赐给了流民。
民间刚刚兴起的,“水灾是上天对在位者不满的惩罚”的流言,迅平息,像是石子投入大江,连阻拦向前的波浪都做不到。
元煊亲自封赏了都水使者。
文颂入朝觐见的时候,只在最后退朝前抬头看了一眼上的皇帝。
那上头坐着的孩子看着有青年帝王的意气风,更多的却是在位掌权五年的沉稳与内敛,周身是叫人不敢违逆的气场,只是瞧不出丝毫丰润的迹象,整个人还是瘦削的,大约是成日操劳的原因。
她最后看了一眼,在皇帝察觉到之前,低转身,跨出了殿门。
君臣该当如此,她欣慰,大周能有这样一个帝王。
她行走在民间时,常常听人称颂大周的帝王赏罚分明,对贪官污吏严惩不贷,却勤政爱民,重用寒门子弟为官,一心为了百姓着想,鼓励兴办民学,允许科举入仕,也允许女子学门技术进入工坊,为了鼓励耕种,分宫中田产,又研推广更好用的耕田农具,抑制豪族和佛寺吞并土地,又没有大肆征战,是再好不过的君王了。
就像元煊被赐字的时候,她远远瞧过这孩子一眼,被太后得知,警告她时说的那句一样。
元延盛,天生就是来当大周君王,延续大周兴盛的天子。
帝王是无情的,无所牵挂的,她的全部心绪,都只会系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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