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晚手里虽只有十万兵马,可梁槐廷那里还有十万,中都一半的兵权也就变相握在自己手里。
宋国公驻守边疆已有二十余载,且一心为国,不会生谋逆之心,暂时威胁不到中都。
唯有兵部尚书,得提防是否有异心,毕竟他的女儿如今是明王妃,婚期将近,难保为了爱女,偏向明王。
令她头疼的主要是还是左右丞相,以及四部尚书。
左相温云鹤老奸巨猾,右相岑洲远处事圆滑,四部尚书也是看人下菜碟的投机分子。
这其中制衡之术一旦掌握不好分寸,很容易出事。
临近正午,沈桑晚陪皇后用了午膳才回未央宫。
“愁云淡淡雨潇潇,暮暮复朝朝。”
“哟呵,我的小颜颜居然还吟起诗来了,这日日埋在书堆里,恐怕再过不了几日,都能自己写词作赋了吧!”
沈桑晚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去寻岑颜,恰好听见对方的感叹。
“沈桑晚,你是不是一日不戏谑我,心里就不舒服。”
岑颜嗔怪了一声,关上窗子就想去打沈桑晚。
“哎呀,我这不是瞧你吟的诗略显感伤,想逗逗你嘛,君子动口不动手,诶——你,不讲武德。”
沈桑晚绕着书案来回闪躲,谁知道对方直接朝自己扔书,径直砸到脑门上。
但凡有一个宫人进来,传到皇后耳朵里,岑颜这以下犯上的罪名恐怕是逃脱不掉了。
二人打闹了一会儿就以沈桑晚连连告饶歇战,齐齐躺在软榻上。
似乎又回到了在别墅里嬉戏打闹的日子。
后半日倒是没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晚间沈桑晚还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梦。
次日,晨光熹微,旭日东升,终于不再是阴雨绵绵。
就连几日卧榻不上朝的皇帝,都拖着病重的躯体临了朝。
书意进来侍候时,说皇后遣人传话让她去凤鸾宫用早膳。
沈桑晚不疑有他,颔应下,带着墨云欣然前往。
宫女们有序将膳食摆好,看着桌上的菜式,沈桑晚心底疑惑,为何几次在凤鸾宫用饭,都是自己爱吃的食材。
难道这长公主除了喜吃糕点同她有出入,钟爱的饭菜皆与她别无一二?
“阿晚为何不动筷?”
看着微微愣的沈桑晚,皇后低声询问。
“儿臣在想,母后这里为何都是儿臣喜欢的菜式!”
谷嬷嬷为皇后布菜的手略微一顿,神色有些不自然。
皇后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惧色,眼底透着小心翼翼。
膳厅一阵沉寂。
最后还是谷嬷嬷开口,“殿下先前不常来凤鸾宫,有两次进宫留下用饭,小厨房做的都是平日里娘娘爱吃的,来不及为殿下再做一两道爱吃的菜,自那以后,娘娘就下令小厨房日日做殿下喜爱的菜式。”
〖哇丢!小瞳!小瞳!我这人设都直接崩了啊,前后差距这么大,这皇后不怀疑自己女儿被换芯了吗?〗
【主子,淡定淡定,皇后在长公主十岁之前,关系也是同现在这般融洽,只是因为那个老嬷嬷自作主张,才造就了这母女间的隔阂。】
〖可就算长公主想再次接纳皇后,也不应该像我这样,直接就好歹得有个渐进过程吧,可如今这…〗
【主子,皇后并没有起疑心,反而很害怕主子你是假意同她亲近,只是做戏为了让皇帝临死前安心。】
〖唉,皇后这母亲做的,真是…既卑微又可怜。〗
【主子,我瞧你也是真心待皇后,那就替长公主好好爱皇后不就好了。】
“母后,您不用刻意来讨好儿臣,年少之事,在儿臣这,已成过往云烟,与您亲近,也不是为了欺瞒父皇而作的戏。”
皇后眸光骤然一缩,本垂下的眼眸染上光华,射出来的灼烈目光,似要将沈桑晚吞噬。
“阿晚——!”
拿着银箸的手都在颤抖。
眼角的泪,不自觉的顺着脸颊滑落,这是沈桑晚见皇后第二次失态。
她常年习武,性子如同男儿,丝巾软帕什么的自是不会随身携带,伸手用指腹为其拭去泪水。
“儿臣年少无知,母后别怪罪儿臣才是。”
沈桑晚手上的薄茧磨的脸颊微红,可皇后却不甚在意,内心的欣喜早已经盖过脸上的疼。
“母后有何颜面谈怪罪,一直以来,都是母后对不住阿晚。”
“儿臣与母后,都是互相亏欠,互相弥补,无关对错。”
十年的执拗,在沈桑晚二十岁这年释怀。
须臾间,沈桑晚心口一紧,这种钻心的疼她从未有过。
眉毛拧作一团,鼻翼一张一合,急促的喘息着,双手紧紧拽着衣角,想要说话,胸腔似有一块巨石狠狠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