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的。”萧栗心想,就上个药,应该液不怎么——疼疼疼疼疼救命啊!
肿起的地方被棉签轻轻擦过,萧栗疼得龇牙咧嘴、咬牙切齿。
阿斐斯特立时停下动作,问:“很疼?”
碍于男人那点尊严,萧栗当然不能说疼,还要假装无所谓的样子,“还好啊,我都没什么感觉,你尽管擦就好了。”
阿斐斯特静静地与他对视几秒,忽然偏过头轻轻地笑了——是那种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笑容,薄削的唇微微弯起,锋利的眼睛弧度也变得柔和起来。
萧栗一时看得有些呆了,喃喃问:“你笑什么?”
阿斐斯特终于转回头,碧绿的瞳孔中笑意还未完全消散,“如果殿下的五官没有因疼痛而皱到一起,那么,殿下说的话会更加令虫信服。”
伪装被拆穿,萧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怎么也不给我留点面子。”
阿斐斯特不置可否,将用过的棉签扔掉,继续给萧栗清脸颊上的血迹,这回没碰到肿起的地方,倒是不疼。
萧栗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旁边的雌虫开了口:“既然怕疼,刚刚在殿上,为什么还要站出来帮我?如果你当时没有出来,也就不会受我连累被陛下砸中额头了。”语气中满是不解。
萧栗下意识要转头去看雌虫此时的表情,阿斐斯特像是早猜到了他的反应,说:“不要动。”
戴着白色手套的左手不轻不重地禁锢住萧栗的脖颈,让他没有办法强行转头。
手掌下传来雄虫动脉的跳动声,一声一声,让阿斐斯特有片刻的恍惚。
萧栗只好作罢,目光盯着飞行器前舱乱晃,迟疑了片刻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当时父君怒火正旺,我怕你再顶撞他被处罚,就什么也没想地冲过去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倒霉,刚好被酒杯砸中。”
说到这里,萧栗又笑了一下,语气真诚地说:“不过也不算坏事吧,酒杯砸到了我,就不会再砸到你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阿斐斯特手上一抖,他没想到雄虫内心竟然是这么想的。
这与他自小见过的雄虫,甚至与他在星网上听闻的艾维斯本虫,都大相径庭。
他困惑地放下棉签,又拿出纱布和胶带给雄虫的额角上包扎,“好了,注意这几天不要沾水。”
萧栗乖乖地点头,“知道了,谢谢小范。”
“……没事。”
脖颈处的热量消失,萧栗终于能够转头,他制止了阿斐斯特要收拾药箱的动作,“你也受伤了,我来帮你消毒吧。”
阿斐斯特下意识拒绝道:“不用了,雌虫的身体素质向来很好,而且我是双s级别体质,这点小伤一天就自己痊愈了。”
“这怎么能行?”萧栗板起脸来,义正词严地批评道:“哪怕你身体素质再强,受了伤就要及时处,有药不用非要等伤口自己好,你这是糟蹋自己的身体!是对自己不负责的表现!”
从被检测出双s级别的体质开始,雄父和雌父、军校里的老师和周围的虫民,都夸赞他、羡慕他,都认为这样的身体素质罕见且强劲,倘若上场杀敌,必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阿斐斯特的确做到了,他由藉藉无名的普通士兵一路搏杀至今,已然成为摩尔星不可或缺的少年将军,军功无数,也受伤无数。
可从来,虫民们只看得见他的功勋和打赢的胜仗,在他们的眼里,像阿斐斯特这等优秀的雌虫就是最强兵器。
没有哪怕一只虫,在乎过他受过的伤,这就导致阿斐斯特自己也觉得,以双s级别的身体素质,受点小伤无关紧要。
可今天,有一只雄虫告诉他,他这样的行为是错误的。
阿斐斯特歪了歪头,低声求证道:“这样不对吗?”
萧栗一边给他消毒,一边斩钉截铁地道:“不对,非常不对。”
“阿斐斯特少将,请记住,即便你再厉害、身体素质再强,你终归不是神明,你只是一只会流血、会感受到疼痛的雌虫。因此,无论何时,都应该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这是最首要的事情。”
萧栗的声音明明不大,烙印在阿斐斯特心头却有阵阵余音回响。
他失语良久,直到萧栗也同样给他包扎完,才转眸直视着旁边的雄虫:“我记住了,谢谢殿下。”
萧栗把医药箱收拾好,摇头笑道:“不客气。”
“还有殿下今晚帮我的事,我也记住了,算我欠殿下一个人情,如果殿下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只要我阿斐斯特能做到,定然义不容辞。”
军雌的表情坚毅严肃,萧栗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不知为何,一看到阿斐斯特露出这种表情,萧栗就莫名想要捉弄他,这次也不例外。
只见他眼珠一转,追问道:“小范说的可是真的?”
“绝不欺骗殿下。”
“那好,我现在就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萧栗一本正经地说道。
阿斐斯特抬眸,与雄虫那双漆黑且明亮的眼睛对上了视线,下意识问道:“是什么?”
萧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久到阿斐斯特几乎产生一种要被这双眼睛吸进去的错觉时,他才弯起唇角,用似水温柔的嗓音问:“小范,你能不能帮忙,喜欢我一下?”
阿斐斯特慢慢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听到了什么超过他解范畴的事情。
萧栗忍笑,在一旁抱臂等待着。
半晌后,回答他的是阿斐斯特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