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根本不知晓当时情况!朕若不为之,东吴何存!”
当年关羽不得不杀根本没有退路,而杀关羽之后如果不向魏示好称臣,还能如何?难道眼睁睁看着魏蜀一并伐吴,让东吴亡于那一年吗?
他可以不要脸出尔反尔,但不能赌灭国的灾难不会降临。
“尔等!尔等欺人太甚!”老孙权气得掉眼泪,但在场的后世小辈们根本听不到他的呐喊,唯一听得到的那一个也不可能对空气说安慰的话,更不可能对着空气搀扶擦眼泪。
曹操能懂这份野心,当年收到关羽头的时候,或者说是更早的时候,他与孙权濡须水道时,孙权草船探路,费了他不少的箭矢,于是有了那一句生子当如孙仲谋的感叹。
看到老头孙权哭得如此真情实感,曹操明白终究无人能不在意后世评价。
“仲谋,休要理会这些,我们出去走走吧,此地沉闷也不打扰他们工作了。”
孙权看了眼身边唯一安慰自己的曹贼,这个父亲一辈的人如今比自己年轻几岁,往事回首,真能放下仇怨化解干戈吗?很久很久以前,父亲和曹操,是诸侯联盟里为数不多拼尽全力匡扶汉室的人,也是唯二在董卓火烧皇宫时试图阻拦追击的人。
而自己和曹操成为了一辈子的敌人,时也,命也。
岁月悠悠,留下了什么,被带走了什么,原来当事人自己也说不清。
看着两个老头手拉手走出去散步,吕思彤舒了口气。
此时南院长已经端详了一会手里崭新还留有墨渍的纸张,不太愿意相信地问:“这书法,真是你写的?”
吕思彤收回视线,说:“真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刚才把这事和他说后,他就写了下来,我只是照着他发来的图片临摹出来的这个字迹。”
以为她是有什么不能坦白的为难之处,南院长也不多问,只借着台阶问:“原来如此,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介绍认识认识?”
岂料吕思彤表情变得更为难了,说:“可能不太行,他对你的印象不好。”
南院长不太理解,问:“为什么印象不好?”
“毕竟他是孙权……死忠粉,对吧。”
“哦,哈哈哈哈。”南院长笑了笑,说,“还被小同志给上了一课,确实不该带着个人的情绪喜好来评价历史人物,有失客观了。”
说完又指着模仿的书法说:“孙权的行书字很洒脱,笔画开合大气,也不难窥见书写之人的雄心壮志。古人云,字如其人,后人对孙权的偏见是过重了。”
可惜了,这话孙权没听到。
虽然有了这一份孙权死忠粉写的书法作为参考,但也仅仅是完成了文物修复的第一步,之后在原文物上将它试图还原才是最困难的,年代久远的帛书更是难上加难,因此修复到什么程度,保留氧化伤痕又是怎样的程度,都需要再好好商议。
苏馆长过来借阅为了古籍注解的事情,现在资料也翻阅记录好了,便找理由要走。
心里头很是嫉妒,小吕同志先是给高陵弄了个丁夫人的陶俑,后给南博弄了个孙权帛书,怎么就没照顾到自己人呢!
南院长还有意挽留,说什么也得吃顿饭。
吕思彤都无所谓,看了眼手机有未读消息,是曹冲发来的。
曹冲学会了手机的拍照录像功能,给她拍了个厨房的照片,问怎么扭动燃气灶后点不燃火?
“……”吓得吕思彤一激灵,连忙回复让他别乱扭。
没多久曹冲就回了消息,又拍了一张新的照片过来,是她放在书房里的荀令十里香的线香,此时已经点着了。
[没事了,研究会了,需要先按下去才能点火。]
[我网上搜,说鬼需要点香吃,就试了试,好像没什么用。不过袁伯伯说这香挺好闻,有点熟悉,就继续点着了。]
能不熟悉吗,这是从袁绍跳槽去曹操那的谋士荀彧流传下来的香方。
尽管曹冲再三确认燃气灶已经关闭,也没有闻到什么刺鼻的气味,吕思彤还是不太放心。
“呃……我就不去吃饭了,我得回家去了,家里燃气灶可能没关。”
南院长瞥到她手机屏幕上的照片,说:“既然家里有人,直接关了不就行了。”
吕思彤将手机熄屏,绷着脸麻着头皮说:“这个是我家里的天猫精灵发来的。”
众人:???
都找了这么荒谬的理由推辞,也不好强留,南院长以为是因为自己说了几句孙权的黑点导致这位孙权死忠粉不高兴了,便先加了个好友,说那就以后方便的时候再联系,很感谢今天帮忙仿写的书法,等修复完成了一定给学校写感谢信去。
“谢谢,非常感谢。”南院长态度谦虚地给小辈道谢。
“谢谢谢谢,太感谢了。”吕思彤态度真诚地为学分道谢。
还没走出博物院的门,吕思彤就已经在手机上查最近一班高铁的票,众人才知道她是真要赶回去,至于到底什么原因,人家不愿说那也没办法。
苏馆长明天还有一天的出差行程,要到另一个区馆去借阅资料,因此就不一起回去了。
吕思彤担心孙权的剑过不了安检被扣下,问高铁有没有托运行李的地方。
南院长也仔细鉴赏过这把剑了,肉眼推断的话磨损时间在20-30年之间,是现代仿制的,但无论做工还是工艺都绝对远高于当代大师的艺术品。
“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吧,你现在去高铁也要等挺久,万一没赶上也耽误时间。”
“好的,谢谢。”
吕思彤上车后没多久,曹操和孙权就也出现在了车里,孙权看上去有些晕车,沉默着靠窗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