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皇似是惊诧一瞬,身体一僵,猝然阖上眼皮。
一抹夜色在清浅月光下慢慢浮现在他眼瞳之上。
他疏离说:“这不是妖神需要过问之事。”
时祺攥紧拳头,不悦冷下脸。
她对他下不去手教训。
面前羲皇虽看着矜贵无比,但却是个伤患。
干脆就地盘坐,打坐。
心中默念清心咒,先压下心底慌乱。
羲皇虽然眼盲,感知不差。
神明有方法辨认。
两人一站一坐,沉默不知多久。
兽群散而又聚,躲在暗处窥伺他们,似伺机而动。
时祺稳住心魂,方才幽幽睁开眼瞳。
花瓣瞳内狂热散去,只剩一片冷然。
她问:“恭贺陛下苏醒,不知您可有记忆遗失?”
羲皇不知她为何问这个,思考一下,回答:“不曾。”
“妖神有话不妨直说。”
时祺:“陛下可记得您登顶大位前,屠杀人蛇全族之事?”
羲皇静默。
沉沉看向她,让时祺错以为他眼睛根本没受伤。
良久,他开口,问:“陛下已经恢复记忆?”
时祺定定,“你刚刚不是还称呼为妖神么?”
两人不约而同勾起一抹冷笑,连角度似都一模一样。
二位是旗鼓相当,明知故问的主。
本该惺惺相惜才是。
“陛下夜间前来是为族人报仇?”
“当然。”时祺下意识一笑,发现他根本看不到,笑意淡在嘴角。
“不过,我更想知道当年真相。”
她表面维持平静,似已掌控全局。
皮囊之下,她的心,她的神魂血肉,都在嘶吼叫嚣,渴望他,觊觎他。
让时祺只想独占他。
禁锢他。
时祺不能确认,羲皇是否就是她一直不停遗忘的挚爱。
她不甘心再忍受咒法折磨,一直不停忘记。
咬紧下唇,甚至不敢唤一声,他的名字。
唯恐眼前一切只是夜间幻梦,挥手即散。
“真相?”
羲皇挺拔后退一步,身影彻底隐匿在夜色,他说:“陛下一看典籍就知。”
离去前丢过一卷书册。
古籍引来藏在山河社稷图内书妖。
魔马尾随而出,一现身立刻追着羲皇离去,时祺没管它。
若他真是魔马之主,倒是侧面印证她猜想。
书妖顺着妖神视线望向羲皇消失处,喃喃低语:“他跟雍鸣长得好像……”
“雍鸣?”时祺亦跟随复述这个名字。
低喃一会儿,回神之时,又忘记。
书妖长叹一口气,钻入古籍。
典籍古老陈旧,其内字迹笔锋如刀,满怀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