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类的极限也不过如此。”怪异的鸟类发出干哑又刺耳的笑声:“你们应该也已经发现仅仅靠寻常手段是没有办法破坏那幅画的。”
背后的桌子只要再稍稍施加压力就会彻底变成一堆碎片,方絮不再躲在桌后,直接抓起一幅画站起来。
她的语气冷静得有些让人觉得可怕:“你让开,我们从门出去的时候,就把这幅画还给你。”
庞大的怪鸟目光如炬地盯着她手上那张以背面朝向外部的油画。
就面积和外表上来看,这张画和祂需要找到的那张没有任何区别,而代表门的特殊波动,在不主动激发的时候也无法进行精准的辨别。
(暗骰-“徐如华”-进行侦查检定:d100=8070【判定结果:失败】)
祂展开翅膀,如同铺天盖地的蝙蝠一起组成了活着的黑暗。
但方絮神情毫无变化,只是在那只漆黑的、正在滴落黑色粘稠液体的蝙蝠快到鼻尖的时候举起手上看不见正面的油画。
“你要试试吗?”
试试自己的力量会不会亲手将自己伟大的作品毁掉。
那只蝙蝠的动作戛然而止。
漆黑蠕动的阴影犹疑地打量她手上的画作,假如这是真的“门”,只要表面有任何损伤,都会导致以油画方式绘制的法阵失效,那祂就不得不返回原本的世界。
“我可以同意让开。”祂掀起翅膀的一角,露出书房门扉的一部分,“不过——”
犹如人类一般,祂缓缓说道:“你要把那幅画转到正面,再走过来。”
“你先让我们过去。”方絮神色不变,坚持己见。
“我们可以保证的是,你要的东西的的确确是在我们手中。”墨池吹了声口哨,“不过方头,祂要是想看,不如就给祂看看。”
除了管城子和他以外,陈玄怀疑他们脑海里代表恐惧的那条神经恐怕已经全部被剔除,要不然一个居然能面无表情的挑衅,另一个竟然能嬉皮笑脸的挑衅。
方絮手腕一翻,将那幅画展现给对方看,但出乎意料的是,那是一张漆黑的油画。
不仅仅是她,其他人同样手上拿着尺寸大小一模一样,但表面被涂抹成漆黑的油画。
就爱那个选择的权利交给对方的时候,困境的问题似乎就会简单很多。
(暗骰-“徐如华”-进行侦查检定:d100=5670【判定结果:成功】)
“该死的人类!你们手上根本就没有我要的那副油画!”
怪鸟嘶鸣一声,锋利的羽毛几乎如刀雨一样落下。
“呵。”方絮终于露出了直到目前为止第一个非常让人恼火的笑容。
“我们撤!”陈玄拉住方絮的肩膀,将她直接推进一旁倾倒下来,和墙壁成三角的书柜背后。
管城子手足无措地将刚才拿着的油画放到一边去,下一秒就看见刀削似的羽毛要连带把她的手都剁成两半。
墨池一把拉住她,将她和陈玄一起拽进了书柜的角落。
“区区人类——”
“这回我要把你们——“
然而祂的声音说到这里却戛然而止,虚空之中像是有人拿着橡皮擦逐渐将祂的身形擦去得一干二净。
祂张开翅膀:“不可能!那群人明明没有——”
话音落下之时,这间一片狼藉的房间就已经恢复了安静。
墨池又吹了声口哨:“正面没拿,反面可不一定;话说我们之中是谁拿到的?”
刚才他们把油画涂成黑色的时候,随意抓阄,其中一人将那副独特的画和另一幅尺寸相同的油画正反放在一起,只要羽毛刺破表面,就会连带把后面的油画一起刺穿。
“关门大吉。”方絮举起沙包大的拳头,最后做了句精准总结。
“您已完成【模组爱情鸟公馆】,正在为您结算中,请稍后。”
随着这句话的响起,公馆内这一夜荒诞又危险的事件最后是以半夜失火为理由结束,在天色初明的黎明时分,下了一整夜的暴雨终于在满是烟火熏燎的古老房屋前落下帷幕。
在最后的最后,管城子一马当先,犹如拖家带口一般拽着墨池、方絮,还不停催促着陈玄,随后带头硬是挤开在火焰中逐渐变形的书房大门,然后冲进雨声暂停的公馆大门之外。
四人靠在一起重重摔在泥泞的地面上,被压在最下面的墨池更是呸了一声,感觉自己被迫啃了不少新鲜的土进去。
冲天的黑烟变成相当显眼的信号,不到十分钟就听到了警笛和消防车的声音从山路上盘旋而来。
“方姐?!”叼着烟出现的谢海连震惊地看着满身狼狈的四人组,更是一眼就看见了整个人木着脸背靠着陈医生大喘气的方絮,“你怎么在这里?”
跟着谢海连一起来现场的同事一边忙着和消防对接,一边路过的时候好奇多看了两眼,再问谢海连:“你朋友?”
“也是我们单位的,不过人家是文员。”她挥挥手,赶走满眼好奇的同事。
自打回了一趟老家,她就把抽烟这个习惯尽可能地戒了,现在也只是时不时抿着没点燃的香烟过个干瘾,并不打算真的抽上两口。
把香烟放回烟盒里,她半蹲下来看着双目放空,神情空白的四个人,犹疑地问了一句。
“你们没事吧?要叫救护车不?”
她看见陈玄手臂上简单不过有效的包扎。
“不用。”
方絮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现在四肢都充斥着一种过度紧张后导致的酸胀感,不过脑海里浑浑噩噩的感觉倒是消散不少,好像近视的人终于摸到了自己的眼镜,总算能睁着眼看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