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局的手气没能延续到这一场,第一局下半局暗路监督换下了赤苇,那位总是表情平静的二年级后辈埋头坐在板凳上发着抖。
木叶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似乎该些什么,最后又是什么也没,有时候他真想打开这种聪明人的脑子,看看里面有些什么。
当然了,他又看了一眼木兔,脑子同时想起了橘,他们的脑子里可能也装了一些很神奇的东。
一比一平局的情况下,对坎坷的前两局还心有馀悸的风间一脸凝重,却见身边站着的橘还在笑着。
“你被吓傻了?”风间问道。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我们打得很好啊。”橘回,“秋纪到现在都没有失误过哦。”
“我没问你这个。”风间翻了白眼。
“你木兔?还是赤苇?”橘反问,“你觉得那是会输的表情吗?”
顺着她的话,风间看向场内的大家,连见看起来都是没有负担的模样。如果现在再问他的话,他大概不会像昨晚一样自己怕输,而是只会想赢吧。
最后一刻是木叶漂亮的一传,球顺利传到赤苇的位置,尾长扣球结束了这场拉锯战。
春高第三日,枭谷进入四强。
《越过天城》是石川白合的代表作,多次在红白歌会演唱,在2012年这年是作为倒数第三首歌演出的,在红组最后的生物股长和白组最后的sap之前。
出自排球漫画原作327话,是大将和黑尾的话,完整句子是——“实际上,最后能不能拿到冠军根本无关紧要。毕竟排球这东,又不是能赢才去打,输掉就能甩手不管了的东。”
隔天枭谷与鸥台的半决赛依旧惊险,木叶有几次都觉得自己正在被对面那群人按在地面上摩擦,做赛后拉伸时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黑压压的一片,然后睁开眼又被体育馆天花板的灯晃了眼。
此时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决赛就在眼前了。
实际上夏天过后他还没有在想象中规划过这一天,也没有在想象中浮现过枭谷站上领奖台的画面,甚至没有在想象中考虑过任何结果性的答案。
好像自己只是踏上了球场,要做的就是接住每一球,传好每一球,拿下每一分,至於他们会走到哪一步,他想也没想过。
所以木叶秋纪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是个胆鬼,他开始不会像木兔那样坦言对胜利的欲望,那需要额外的勇气,也开始不会像赤苇那样把思虑延伸到未来,那会预支并不必要的焦虑。
直到真正的那一刻来临,他意识到球不落地是生丶落地是亡的那一刻,木叶连跨几步伸长胳膊,指尖触碰到了球。但是传到的位置太差劲了,补救来不及,一切都结束了。
“还好我从没想过,”木叶呆楞楞地坐在原地,“从没想过……”
他想自己从没有想过赢,但是「输」字已经写在了涌出的眼泪里,拜托都走到这一步了,谁还真去想自己会输啊。
有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和木兔对上视线,那不是以往遇了挫折时的眼神,木叶一时间觉得自己越过那双眼睛看见了未来的木兔光太郎,对方将手心朝上对着他笑了笑,木叶便用了点力气拍下去,响亮的击掌戳破了压在心头的那最后一球。
没有任何人会比这赛场上的人更明白,这不是单单一球可以结束比赛的运动,这也不是单单一个人可以决定输赢的运动。
“我啊,一直都很讨厌一个人跑步,超级讨厌的。”木兔突然冷不丁地了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所以谢谢你们!”
“拜托啦谁愿意和你一起跑,”木叶站起身揽过木兔的肩,然后笑了两声,“以后可要再跑快点,别让我们之外的人追上来。”
“继续跑吧,王牌大人。”见在边上喊道,其他人也围过来,连离得最远的橘和风间在叫着木兔王牌,眼泪就这么混在加油声里,把失落和遗憾一点点冲淡。
被挤在最中间的木叶慢慢挪出包围圈,橘拉过他的手,闭上眼轻碰他额头:“叮,阿橘能量补充完毕。”
要松手时木叶却仍不放开,他的泪水落在她的手背,止也止不住。
春高就此落幕,枭谷学园惜败。
残忍的是时间并没有因为人会难过而变得温柔,她挥挥衣袖带来的是飓风,裹挟着即将变成过去的人和事将整个世界一脚踹进现在之中,催促着所有人向未来前进。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空荡荡的体育馆里,夜色昏暗只有月光隐约透过窗照进来,将篮的影子印在地上,泽北荣治站在那里,遮掉一半的影子,擡头望了望球筐。
不知道今后会用什么心情想起这一年,他有时觉得这里像山王,有时觉得这里像他的大学,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开始的时刻,又好像是电视剧的上半季结束了而下半季即将播出的时刻。
想到这里他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牛皮纸袋,擡脚向部室的方向走去,经过活动室的展览架时,最顶层的位置还空着,他记得橘过要在引退仪式上当着全部队友的面把冠军奖杯放上去,再经过边上的照片墙,高一的集体照她站在最右边,高二的集体照她哭着站在最中间,高三的集体照是相田主编采访时拍的,她站在自己的身旁,眼睛亮晶晶的。
泽北两手摆成取景框的样子,看着框中的两个人,他自言自语道:“就当这是毕业合照吧。”又继续向前。
更衣室在部室旁边,因为是女篮队所以泽北从未进过这里,不算宽敞的地方,靠墙摆着的是更衣柜,听她们有着队长专用柜的传统,於是他径直走到那个柜子前,打开了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