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簿这才知道,原来这三人一直背着自己做假账!
若不是看了这一本账,等他上任了,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郑县令就是想叫他当替死鬼!
周主簿当时拿到账簿时,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别说升职了,他这条小命能保住就不错了,周主簿殚精竭虑不辞劳苦,战战兢兢地把广安县撑起来,就是为了能让上面从轻落。
这两人暂且不落处置,衙门中缺人,他们还不能死。
周主簿把他们俩派去干最累的活儿,每天看这两人累的像两条死狗,周主簿心里总算好受那么一丝,哼,共事多年,他们良心不会痛吗?
周主簿索性把县令做的这一本子污糟事儿一股脑的上报上去,他还额外给加了不少内容,什么流连花楼,贬妻为妾,强抢民女,行禄受贿,假公济私等等一大堆。
眼下上面还没有回应,周主簿也留了个心眼儿,真账本还在他这里,往上报的是手抄的一份儿。
其他的或许是假,但贬妻为妾这件事情…是春姨娘说的。
当时春姨娘带着郑云暖来投奔他们时,周主簿本不愿意管这事儿,是春姨娘带着闺女在地上长跪不起,声声泣血哭诉,把夫人跟闺女的心给跪软了。
毕竟谁都没想到春姨娘竟是县令的结妻子!
他家小慧以前与县令家的嫡女有过往来,郑婉婉道春姨娘勾人,县令经常宿在春姨娘那里,春姨娘嚣张跋扈,不把主母放在眼里。
本着打听上司的喜恶,周主簿也稍稍打听了春姨娘,都说是个颜色好,脾气又好的人,他以为只不过是寻常后宅的勾心斗角,可谁也没想到春姨娘先前是正妻。
春姨娘原名薛春桃,父亲乃一书生,家中清苦,有一多病胞弟。薛春桃出身贫寒,却长了一副花容月貌,求娶之人不计其数。
那时候郑县令还不是郑县令,县令那时只是个穷酸书生,只因为长相姣好才赢得了薛春桃的心,加上花言巧语,哄得薛春桃心甘情愿刺绣做活供他念书。
他在书院念书,薛春桃就在家伺候重病在床的婆母,伺候了几年,好不容易给伺候走了后,郑县令考了功名。
本以为苦尽甘来,没想到郑县令恩师家的女儿,看上了了人模狗样的郑县令。
郑县令为了仕途,就以薛春桃未生育,做不得正妻为由,休了薛春桃,娶了恩师家的女儿,也就是郑夫人。
而郑夫人为了彰显宽宏大量,博一个好名声,就在过门后,叫郑县令把薛春桃给纳了进来。
薛春桃那时已经因为常年劳累坏了身子,无法生育,又逢枕边人变心深受打击。
爹娘看郑县令出息了,恨不得叫她挂在郑县令的裤腰带上,心灰意冷之下便做了妾。
郑县令许是觉得愧疚,又许是觉得薛春桃貌美,两房之间多宠爱薛春桃,调理几年后,薛春桃竟然有了孩子。
云暖不是薛春桃的第一个孩子,薛春桃讲到这儿的时候泣不成声,无法再继续。
用指甲盖儿想想都知道薛春桃当宠妾遭了不少罪。
周夫人与周慧已经下去搀扶这一对母女。
女子的事情周主簿向来无甚兴趣,但听闻薛春桃的遭遇,他还是同意了让这母女俩借住在他们家里。
反正吃喝她们自己解决,实在解决不了了周主簿再帮一把,他只是提供个安全的容身之所而已。
他现在有更头痛的事情。
现在靠着仓库里的粗粮,城里的治安算是稳住了,算一算这粮食还能撑两个月,外面还有很多流民,城里也有吃不上饭的。
他把粮仓里面的精粮全部换成了麦麸之类的东西,每日熬成糊糊,用以维持流民们的性命,就算这样清汤寡水的一碗糊糊,也能让不少人活下来。
周主簿愁着以后怎么办,在书房里大把大把的掉头。
“老爷,夫人叫您用饭了。”随从在门外恭敬道。
现在整个广安县的人都很佩服周主簿,他们广安县是死人死的最少的,流寇来都被周主簿赶跑了,他们县是周遭最安全的。
“告诉夫人,马上就来。”
“是。”随从闻言退下。
周主簿揉揉抽痛的额角,合上账本,慢慢的踱去饭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饭厅里,周慧与周夫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周主簿。
偌大的桌子上面只有三碗米饭,一道蔫了吧唧的素菜,一道鸡蛋汤,几样小咸菜。
周慧清瘦了很多,也沉默了许多,清秀的脸上显出骨骼的轮廓,她有了很多的心事,但能看出来精神还是很不错。
反观郑夫人,自生完孩子就有些恹恹的吃不下饭,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好在孩子不用自己奶,周主簿找了个干净的乳娘在宅子里住着。
周家的积蓄也不多,平日里的打点开销耗去不少,若不是有底下人的孝敬,光靠周主簿的那点儿俸禄,他们哪住得起宅子。
如今县衙里官差的饷银都是周主簿自掏腰包,想想以前他也不是没贪,不然家里也不会有这么漂亮的宅子,现在只当还给他们了。
“怎么不先吃?”周主簿穿过屏风,快步走来坐下,关切的看着妻子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