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咬了咬唇,她转过首来,背对着他,用颤抖的手指整理衣襟上的褶皱,顺便悄悄抹去眼角泪珠。
马车上,她缩手缩脚坐在他对面,始终埋着脑袋,两根手指在袖口下翻来覆去地缠绕、松开,互相摩挲。
她必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否则根本无法与他共同呼吸一片空气。然而即便是这样,她也仍有种濒临窒息的惶恐感。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摄人,气息太过凛厉肃杀,犹如毒气一样,令她一点点枯萎、皱缩,她几乎迫不及待想要从这车厢里逃出去。
马车驶过一条石路,颠簸不停,姜暖不得不松开勾缠的手指,牢牢攥住座位旁扶手,眼睛却不由自主飘向了窗外。
好难受。好想逃走。
眼泪止不住又啪嗒往下掉,她皱起秀气的鼻尖,拿袖角轻轻擦拭,却始终没有抬头。
“你哭给谁看呢?”他的声音肃沉地响起,带着质问与不悦,修长手指在窗框上突兀地敲了两下。
自上车起,他便冷着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将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收入眼底,心中的不满与愠怒,呈几何级数增长。
姜暖脊背微颤,抽抽鼻子,努力想要忍住泪意,不成想却适得其反,这些天的委屈一股脑都喷发出来,眼泪更加劈里啪啦往出砸。
秦王眼中腾地燃烧起一股怒火:“下去。”
他以不容分辩的语气命令道,话音低哑若野兽嘶吼。
姜暖泪眼婆娑看向他,被他眼里的盛怒吓得眼泪都凝住,她使劲揉了一把眼睛,提着裙裾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全然不顾马车正在行驶,把旁边策马随行的蒙毅和另一位豹眼长腿的年轻军官吓了一跳。
她在惯性下踉跄着东摇西晃,身旁人员皆勒马躲闪,免得她被受惊的马蹄踢到。
蒙毅立刻跳下马背,在她即将跌倒那一刻,稳稳扶住她的身体。
“国夫人,您这是”接着看到了她满脸的泪痕,似乎懂了些什么,便不再问了,松开手指,拘谨地向一侧挪开距离,目光关切地追随着她。
“蒙毅!”窗格被愤怒地一把拉开,秦王探出脸来,浓黑的剑眉斜飞,“给寡人看着她,不许她停下来歇着!”
话音还未完全落地,窗户又被同样愤怒地重重拉上。
蒙毅:“”
姜暖脚腕有些崴到了,但不严重,不影响走路,就是脚踝时不时隐隐痛一下。她咬咬牙,抬起袖子抹干眼泪,倔强地跟上车队行进的步伐。
她不想给蒙毅添麻烦,更不想再被那人吼来吼去,然后降下更严厉的惩罚。
蒙毅连忙牵马快行几步,脱离大部队,与她并肩行走在马队与车队之间还算宽敞的空隙里。
两人良久无言,很有默契地渐渐落后于秦王的马车。
毕竟他只吩咐她不许歇着,没说不许走慢,再说步行本来就比车马速度要慢很多。
“您稍稍休息一下吧,王上的车已经离得很远了,看不见的。”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蒙毅见她开始跌撞摇晃,善意地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