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霾沉沉的寒冬,路家园子一片沉寂。
光线逐渐暗淡下来,夕阳投射在老爷子房门前遒劲的字画上。
“岑焰呢?”老爷子睁开浑浊的眼,消瘦的面庞依然和蔼,“把他也叫进来。”
卧室里只剩靳岑焰,路聿青和路唯蓁三人。
这次靳岑焰没再坐在旁边当客人,老爷子让他坐到床边最近的位置闲散地问了几句:
“我记得你硕士读的是数学,研发成果还不错,后来为什么放弃了?”
“因为赚不到钱。”靳岑焰回答很坦诚,“连我之前的生活都负担不起。”
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老爷子没在继续这个话题,他话锋一转,问了另一个问题:
“其实之前我一直不太看好池冽和蓁蓁,那小子心思太野,和他爹都不是什么能安稳下来成家的人。”
“你们三个,从小就在我身边窜,三个人主意都大,对我们长辈给的意见几乎就没听过的。”老爷子眯了眯眼,似在回忆,
“后来是你先回家的,比其他俩收敛点儿。”
“也是,你父母本身就是圈子里的模范夫妻,蓁蓁更需要一个稳定的家。”路老爷子把话点透,
“跟你在一起,我很放心。”
靳岑焰稍怔愣,才说:“爷爷您也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
老爷子拍拍靳岑焰的手,笑了出来:
“我放心,十四年了,该办的事儿,得赶紧办了。”
路老爷子说完,给管家示意:
“我自已的身体,到底什么情况,我自已最清楚,可能哪天就突然不行了。”
管家将手上的几张资料给了路唯蓁:
“上次的遗嘱,我还有一些个人资产没分配。”
路唯蓁看着纸上罗列的几页,听老爷子继续说:
“我知道你们都不缺钱,岑焰也会对你好,不过女孩子嘛,嫁妆多些,总是底气。”
路家和其他几家豪门不同,前几年争夺家产,几家闹得很不愉快。
“公司的事情,你没兴趣,就拿些固定资产傍身,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太辛苦,更不用管你那个狼心狗肺的爹怎么想。”
路唯蓁喉咙哽咽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爷爷,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
次年二月底,老爷子葬礼结束,临终前,老爷子亲自划定了路唯蓁和靳岑焰婚礼的日子,定在下一年立春。
这一年,路唯蓁突然让于欢欢推掉了大半工作。
出道六年,该拿的奖已经到手,她开始侧重剧本质量和制片,其他代言,通告一律推辞掉,减少了出镜率。
休假期间,路唯蓁接到了高中母校的邀请,校庆将至,学校邀请了社会影响力较大的一批校友出席。
靳岑焰也在受邀范围内。
学校这天很热闹,不少名人前来捐款,靳岑焰给学校又捐了个体育馆。
一系列活动结束,学生上晚自习期间,路唯蓁突然跟靳岑焰提议,想去就操场看看。
她找到了之前经常发呆的那个角落,有些恍惚。
考上大学后,她就很少有这种在角落里独自难过的时候了,又或许是当初在机场送走池冽,就已经没多大感觉,所以到了大学,反而更容易接受新的朋友。
“这里的看台有根柱子,很难被发现有人的。”路唯蓁指了指座位前,“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她青春期发育来,模样就十分出挑。
追她的人不少,如果被人看见独自坐着,肯定会有人过来搭讪。
所以每次路唯蓁来操场时,她就会刻意挑一个隐蔽一些的位置。
靳岑焰拍拍她的脑袋,模棱两可地说:
“想看就看到了。”
“说具体点。”路唯蓁拉了拉靳岑焰的衣角。
刚谈恋爱的时候,她想得简单,靳岑焰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都谈了五六年了,她早就摸清楚了靳岑焰的心思。
绝对不是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那么简单。
靳岑焰抻着长腿,在座位上歪着脑袋盯了路唯蓁一会儿,阴阳怪气地夸了句:
“行啊,路唯蓁,不呆了啊,会多想了。”
路唯蓁忍不住笑了出来,忽然靠近靳岑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声响清脆。
她现在哄起靳岑焰来,得心应手:“告诉我嘛,怎么发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