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穿着整齐的男子,司若就可怜得多了,乌川雨季夜间多风,风将他的外袍吹得鼓胀,而司若一路跑来,又紧张又出了汗,敌对时刻,竟禁不住地一连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也怪不得别人,司若自幼便有咳疾,只在春季发作,但这面对面对峙的功夫咳嗽,却是大大落了下乘。
见他这样,男子也索性收起剑来,抱胸看着司若。
终于咳毕,司若微微扬起头来:“我还未问你是何人,如何在乌川书院附近游荡?”他向来是个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因为咳得急了,眼尾竟带了一丝说不清的红。
闻言,男子眯起眼睛:“我?游荡?我还以为游荡的人是你呢。”他目带暧昧地上下打量了司若一番,却奇异的,并没有给司若带来狎昵冒犯之感,只是接下来的话嘛……
“我听闻官府说最近有小倌冒着宵禁出来接客,以此逃避税收。阁下不会是刚从乌川书院忙完出来吧……?”
男子语带调笑,虽说没点明到底是什么,可配上他那对笑弯的丹凤眼,让人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胡说!”一向在院里策论第一的司若听到他这番话,被气得不知怎样辩驳。虽说他平日见到的调笑不少,可也从未有过这么明摆着的!
“我看你才是登徒子罢!”司若冷哼一声,“淫人见淫,阁下是才‘忙’完,所以见到谁家公子都觉得是出来卖的?”司若好容易说了一长串,拂袖而去,就要离开。
“哎,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哪。”男子却伸出手,以剑柄拦住司若。
“我有要事要做。”司若眉眼间现出些不耐烦,他抬头望望月亮,已经在原地耽误了不少时间,若再不往义庄去,怕就无法在同窗们没起床前按时返回了。
“你衣衫不整的,手里提着个黑乎乎的提箱,看起来不是做坏事,就是要杀人越货。”男子吊儿郎当道,却丝毫不让开,甚至拦得更严实了一些。
司若心说这几日真是倒霉透了,却又不得不继续与他周旋,一把握住那露出的长剑剑柄,便趁着男子没有握紧,将青锋剑抽出,剑尖指向拦路之人。
“我说了,我有要事要做!”司若厉声道。
男子似乎完全没料到司若竟会做出如此举动,举起双手,似是做投降状,可下一秒,手中剑鞘凌空一掷,修长的手指捉住尾端,便重重打向司若手中之剑!
“铛!”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在寂静的春夜中响起。
司若手一震,险些长剑就这样被男子震掉。但再次出乎男子预料,司若非但没有弃剑而逃,更握紧了手中剑柄,刺向男子面门。月光下剑面光影闪烁,却是多出几分雅兴来。男子举剑鞘几下躲闪,心中对这好看又满身是刺的美人更是好奇。
“好样的!我信你不是小倌了!”男子笑道。
但不过两三回合,男子正起兴致,司若却知道男子不是有意与他斗,瞥见一个光景,便丢开手中剑柄,趁男子要躲,飞快跑进丛林之中,甚至连地上燃着的火折子也不要。
“哎,你——”男子看着司若消失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直到进到深林之中,确认男子没有再追来,司若方才从怀中掏出新的火折子,将其吹亮。
他抬头望望月光,已向西而落:“都怪这怪人,浪费我许多时间!”
司若停下喘气,又忍不住咳嗽一番,继续小跑起来,往义庄方向而去。再不赶紧着,太阳就要升起来了,他怕是要来不及了!
连连赶路,司若终于在天光微熹时到了义庄。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无饮水接济,连连咳嗽,仿佛肺部都要被吸干。可司若仍是休了一会就踏进义庄去,并且带上手套,做好遮面功夫,准备验尸。
义庄停放尸体不过三四副,司若站在义庄堂前低声道了一句“多有得罪”,方才一具一具掀开蒙着尸体的白布。
“!”但全部掀开后,司若后退一步,面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怎会如此!”
义庄之中停灵的尸体,竟没有一具是陈子荣!
司若下意识反应过来,他这怕是被算计了!
金乌从云边飞出,月光渐弱,司若捏捏眉心,在原地踱步两圈,没有再继续纠结下去,将所有尸体按原样放好,便一刻不停地跑回书院!
待他从后门回到自己舍院门前,他发现院中已聚集了不少人,老山长、红缨帽差人、李明伟历历在目。
李明伟得意忘形道:“老山长,我昨儿就说要将司若捉拿归案,看,他这可是畏罪潜逃!”
小剧场:
还没有姓名的攻:老婆漂亮,和老婆对打,被老婆家暴,嘿嘿嘿
司若:哪里来的烦人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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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若闻言,立刻大步走进院内:“谁说我畏罪潜逃?我好好在这里呢!”
众人一惊,纷纷转身,果然见到司若归来。
李伟明眼珠子一转,立刻道:“你现在回来装样子有什么用?你可知你失踪了有多久?今日寅时我来寻你,你已不在院中,直到如今已有两个时辰!我看你是畏罪潜逃不成,方才回来的!”
董师跺了跺驻杖,沉着脸盯着司若,没有像昨日一样为他开口。
司若抱歉地看向自己的老师,低下头。
而后又转向李明伟和红缨帽差人:“我昨夜的确出门了,可绝不是畏罪潜逃。若是我知自己犯下大错要逃离书院,为何不带上包裹钱财,又为何明知白日官差会来,自己回来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