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这些无聊的问题?”我托着下巴,环顾一圈,佐藤的老宅毁了三分之一,所见之处不乏断壁残垣,而这就只是因为五条悟的一时兴起?
出乎意料的是,五条悟指了指夏油杰:“也不算。杰也想问你问题……找到你还真麻烦。”
他自来熟地抱怨了起来:“明明是特级咒术师,结果咒力残骸那么难找,杰派出了很多咒灵去搜查,还被路过的袯除了几只……诶嘿,幸好我们找到了。一恐吓,那家伙就全交代了噢。”
“那家伙”毫无疑问指的是佐藤拾也。
我白了白眼,先问夏油杰:“你想问什么?”
五条悟马上开始跳脚:“明明是我先问的!凭什么跳过老子!不公平!”
我轻飘飘地答:“都打不过我了,还谈什么公平?”
没有展开领域、甚至不能释放术式“爀”的五条悟连伏黑甚尔都打不过,妄论与我相比?
咒术界中,实力为先。五条悟认命之后,马上开始摇晃同期,完全不顾后者脖子上的大口子:“杰!快问她是怎么做到那个傀儡那么真的!快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油杰的脸色更白了。他没有理会挚友的要求,而是沉吟片刻后看向我:“我只有一个问题。你是特级咒术师吧?那你为什么不保护普通人……呢?”
“……?”
我掏了掏耳朵:“说什么?”
他似乎意识到了这问题的愚蠢,抿了抿嘴,还是不顾“杰你在说什么啊太奇怪了”的大喊,仍然问:“拥有咒力,不应该保护平民吗?为什么要去伤害他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居然真的很疑惑。
刚才还狂放得正当年纪的家伙,现在的茫然也符合年龄:
他真的认为,拥有力量的人该去庇护弱小的人,一旦他成为咒术师,他就应该为了保护平民而奋斗。
少年的眼下泛着青紫,苍白的脸色、失血的嘴唇,他的胸前一大片的红色。他固执地看着我,似乎这是一个不解之谜了。
上一次听到类似的理论,还是织田作之助认真地和我说,“我想写一本小说,所以我不能再杀人了”。
——所以说,这上下两句话有什么联系吗?
想写小说,未必不能够为了自保而割下敌人的脖子;拥有力量,谁说就不能利用力量为非作歹了呢?
我此刻的表情必然十分冷淡,让他有些吃惊地挪开了眼睛。
半晌,我听到了我自己的回答:“有谁规定了强者一定要保护弱小?又有谁规定了世界的一切都按照你的理念前进。”
我残酷地指出:“你很少接触诅咒师吧?严格来说,那也是咒术师,只是他们不多袯除咒灵,而是残害同类。”
他下意识吸了一口冷气,受了很大打击似的:“喂…,残害同类?”
“你真的不知道呢,那你知道诅咒师是怎么定义的吗?”
“怎么定义的……?”
“总监部把对他们不利的咒术师列为诅咒师。虽然大多数都是人渣败类,道里面确实么……也有些好人。”
我问他:“你说,总监部是好的坏的?黑的白的?”
他一时间给不出答案,五条悟热烈地举手:“我知道!总监部都是一群烂橘子啊!完完全全的败类嘛!”
他拍夏油杰的背:“诶,我真不明白,杰你在想什么呢?满口正论就算了、你这家伙还真在纠结这种莫名其妙的玩意啊?”
夏油杰失神落魄,没有回答他。
简单的话语经过包装之后就能成为刺穿人心脏的利器。
这是我很早、很早就已经明白了的道理。可明显,夏油杰不明白: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理论和心智都不成熟,只凭着少年人的意气埋头向前冲。
我添油加醋:“你什么都回答不出来,何必又问我呢?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真奇怪,你眼睛就小了,平时居然也不睁眼。”
五条悟愣了一下,爆发出了一阵大笑,毫不犹豫地跟着我嘲笑挚友:“对吧对吧!!我也觉得杰的眼睛小啊!”
等等啊,你又笑什么。
倒好像我们是能开玩笑的关系了似的。
我叹了口气:“你别拍他了,等会流血死掉了怎么办?”
不会找我要丧葬费吧?
五条悟却奇怪道:“一点小伤,杰怎么会死?”
“……”无言以对。我居然对夏油杰产生了微妙的同情。
我从屋檐上跳了下来,打了通电话把佐藤拾也叫回来。趁他赶回来的空隙,我看向五条悟:“你也一样,想知道答案的话,为什么不用眼睛去看。”
我指了指他的眼睛:“明明是六眼,却没有物尽其用。就这样称自己是‘最强’未免有点可笑了吧?”
“傀儡会留下来的,”我说,“等你看透了关窍再来找我,没事就别乱跑了。”
“别乱跑”指的是让他别来并盛町。
他只呆了一呆,把这当成挑战,一口就应下了,跃跃欲试道:“那我解开了就能去找你了对吧?所以说你到底是怎么——”
我头疼地做休止动作:“打住,这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我还得处理佐藤家被轰炸的事……等等,我看到佐藤拾也气喘吁吁地从门外的废墟里爬了出来,心情瞬间多云转晴,不错,这事能扔给佐藤拾也处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给他们彼此介绍:“这是我的手下;这是两个没必要在意的混蛋。麻烦你们认识一下,以后见面了不要动手。这家伙名叫佐藤拾也。是这个名字没错吧,佐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