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这双带着笑的眼睛瞥向她又立刻移开,玉山白看见他勾起嘴角,将衣服送到她手里。
她没有拒绝,而他似乎笃定她不会拒绝似的。
当然,此时也只有黑尾铁朗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有多怦怦作响了。
玉山白抿了一下嘴唇,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那一直皱起的眉头松开了,她伸手拿起了黑尾的外套,低头系到了自己的腰间,而此时,不知是走的太慢还是刻意放慢脚步的排球部其他人,终于挪到了这个楼梯口。
玉山白从上往下看,正好看见有人体贴地将黑尾刚刚上楼时随手扔到一边的,还没合上的伞合上,而当她将视线重新移回黑尾铁朗面上时,却看见对方笑意更深地看她。
“因为学妹没理我,所以我想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你,很慌张地跑上来想问个究竟嘛。”
他这样坦荡的解释,完全看不出是在欲盖弥彰,话里真真假假,好像只是单纯的因为‘昨天才见到的学妹今天就冷脸相对所以奇怪’而专门跑上来的似的,和他早就喜欢她完全没有一点关系。
合该庆幸他面前站的是不会深究的玉山白,黑发黑眸的女生只是凝视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看了一眼楼下上来不是,离开也不是的排球队队员们,冲黑尾点了点头权当告别,然后转身,毫无留恋地上了楼。
而黑尾本人,则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黑色渐变成闷青的那下半截发垂在属于他的外套上,忍不住扩大了一点笑意。
而后,有人狠狠拍上他的背,将湿漉漉的伞塞进他的怀里,故意弄湿他胸前一大块衬衫,而后很怒气冲冲地发问:“黑尾!你这家伙,给我从实招来——”
而楼梯上,心脏还怦怦作响,却依旧面无表情的玉山白垂下头,看了一眼系在腰间的,属于学长的外套,又看了一眼自己腿上已经完全不能看了的及膝袜,纠结了两秒,还是推开了教室门。
一阵白光闪过,发生过的一切又再度归零。
「201x年9月17日
七:倒退回16日晚22:13」
中午的时候,玉山白和小林春雪本来按道理是要去小卖铺买面包的。
得益于所在楼层低且她们两运动细胞都很发达,她们两几乎每天中午都可以抢到那里贩售的炒面面包。
可今天外面的雨下了大半天,到现在也没有停歇的架势,让她们两谁都没有在雨中打着伞狂奔的想法,特别是玉山白,她已经在上一个时间线的早上雨中疯跑过一次,再也不想体会一次鞋袜裙都被泥水打湿的感觉了。
于是,现在,她们不得不去了吵吵嚷嚷人多得要命的食堂。
此时的食堂是自带一身煞气的玉山白都无法在周围形成真空地带的地方,而挤在人群中,本来脸色就不好的玉山白心情就更差了起来。
高一是最晚下课的,她们又稍微耽误了一会儿,轮到时窗口已经不剩下什么,玉山白和小林春雪只能各自点了碗面抢到了空位,等到面碗放在桌上时,食堂的人总算勉强少了起来。
小林春雪呼出一口气,用筷子扒拉了两下面前的豚骨面,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开口道:“哎,阿白,今天早上我忘了打电话给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起来了。”
提到这件事玉山白就想起了上个时间线里她倒霉的上午,那种浑身上下湿透的粘腻感如同毒蛇海藻似的又一次缠绕上了她,可同时,奇怪又幸运的,楼梯口曾叫住她的黑尾的脸又浮现在她眼前。
她一边为那时他们的相遇庆幸,一边又为不得不倒退时间而懊恼,总之,她现在非常纠结,心情也忽上忽下。
玉山白撇了撇嘴,小林春雪只能看见她黑色的眼睛里莫名要喷出火下一刻又立刻冷静,又看着她用筷子狠狠将汤面拌了两下,而后,听见她说:
“嗯。”
照旧的,玉山白式的回答,冷冰冰的,简短的要命,像是多说一个字就会真的要了她的命。
但玉山白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小林春雪早就习惯了,她只是低下头嗦了一口食堂里不入味的面,一边鼓着腮帮子含糊地问:“昨天遇见黑尾的事情,你还没和我说呢。”
“他说,记得你采访过他,记得我给他写过稿,问我下次能不能去采访他。”
话一出口,玉山白才发现自己把时间倒流前后发生的事情搞混了,不过说都说了,也没办法撤回,她只能面无表情地看好友差点被她这句话噎住,看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听她开口。
“没想到他居然记得你?这也太好了吧!别告诉我你没答应他,阿白?”
小林春雪总是这幅喜欢八卦的,不正经的模样,她差点就没站起来凑到玉山白面前了,可玉山白又知道,比起真的撮合,她还是看热闹打趣的成分居多的。
毕竟,怎么说呢,她自己都想不出自己恋爱的样子。
想到这,玉山白抿了抿唇,又搅了一下不太喜欢的海鲜面,还是面无表情,像是一点也不为好友这样语气说出的话有半点激动似的,平淡地回:“答应了。”
“那这不就有交集了?是天赐的缘分吧,老天都看不过去在给你们制造机会呢,阿白,你还不——”“不是天赐的。”
打断小林春雪的,是玉山白下意识的反驳,在话说出口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未免有些太激动了点,可是,不知怎么,她是不愿意把自己一次次回溯时间产生的交集让任何人说成是缘分的。
即便说这句话的这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即便她根本不相信所谓‘缘分’,她从来都只相信一切事都要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等待什么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