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客没有再言语,也许是有愧于我。
我没有再跟兄弟二人多说一句话,离开了。即将离开孟家的时候,月临叫住了我,她送给我一个小小的香包,眉目里满是同情与悲悯。
我问她:“我们平日不熟,为何要送我这个?”
“你看看香包上的花朵。”
我看了看两边,一边是雪白的梨花,一边是富贵的牡丹。我记得青囊最喜欢牡丹了,她说“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我心里一惊,好像猜到了什么,可一瞬间又释然笑了笑:“找个地方好好埋了吧。”
月临点点头:“嗯。”她走到我的身边搀扶我,轻声细语道,“莫伤了自己的身子。”
“我没事。”我抬头看着已经有些昏暗的天,笑哈哈地说,“这天怎么黑了呀。刚刚还明亮的。”
她听出我的言外之意,却无法替代我的悲痛。只能温柔地说:“死亡对她而言,也许是解脱。”
我明白这话的意思,可是我怎么才能放下?
青囊又该如何放下?
月临告诉我:“我一直知道溪客给青囊下药的事情,我也跟青囊提醒过,但是她却不信溪客会那样对她。在她的心里,溪客是好的,会在她痛经的时候照顾她,会在她生病的时候陪着她,会在遇见坏人的时候保护她。会耐心听她讲故事,也会陪她一起数星星。一切虚假的精心设计过的回忆,对她而言是宝贵的,是无法割舍的。她放不下。”
我只是摇摇头,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了。
青囊死后,我再也没有踏足过孟家,我对孟家已经失望透顶,他们配不上青囊那么好的姑娘。
我偶尔会去青囊的坟墓旁看看,与她说说心里话。我想她应该是恨我的,恨我为什么要住进溪客的心里,恨我为什么当时不决绝点,不允许她嫁过来。
她爱上溪客的时候,就意味着她失去了自我,她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孟家生孩子。
她怀过孕,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不记得她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她那时候很开心很开心。但是没几天她就意外小产了。
孟家对外是说她身体不好才小产,那时候我也没有怀疑。但是如今想来,也许那时候溪客就想着不让她怀孕,所以才给她下药。
青囊最后一次回花府找我的时候告诉我她已经不来月经了,她已经再也不可能怀孕了。那时候她并不是哭着说的,而是笑着。
他们朝夕相处那么久,青囊那么心思缜密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溪客给她下药的事情?只是她不想戳破,不想离开他。
爱意自心底育,终有一日长成参天大树。
我把带来的酒洒在地上,背靠她的木板墓碑,天空又开始下雨,而我却不想离开。
恰逢我又来着月经,肚子疼得难受,可我不想离开,想要陪着青囊。
她一个人在那边肯定很孤单。
我感到腰酸背痛,才勉勉强强站起来,浑身已经湿透。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游戏客栈,那间房已经被别人租去了,我只能站在门口,连门都没法敲。
“花芯。”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低着头,雨水从我尾落下。
他跑过来抱住我,捂住我的眼睛,就像是那一年我们一起看动物表演一样。
他带我回了花府,众人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所有的人对他毕恭毕敬。
我受了寒,一连几日都浑身乏力,一直到月经干净,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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