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风扇动而过,戚白霜就看到,一双极为宽大有力的羽翅从西蒙坦亚后肩胛骨处伸出,那双巨大的翅膀,羽基暗赤呈褐色,末端又坠着金边,看起来低调奢华,有着浑天而成的壮伟雄美。
缓过神,戚白霜赞叹地伸手去触碰他的羽翼,指尖划过那金如西蒙坦亚眼眸一样的颜色,又向下一翻,去摸藏在底下的柔软细腻的细羽。
西蒙坦亚敏感地敛下羽毛,他取下戚白霜环在他腰间的腿,用毛毯裹住她,就把她紧紧抱于怀中。
在此过程中,他们两人一直亲密无间地相连在一起。
后西蒙坦亚打开窗,戚白霜忍不住哼出一声,这声响惊动夏竹生,他骤然拉开帘子,抿唇看向窗边。
只见与精神体高度融合的西蒙坦亚正展翅向外飞去,而戚白霜藏于他怀中,只能窥见她流云一样散落的乌发,和她蜷靠在西蒙坦亚腰腹处、莹白秀美腿上的一抹绿意。
夏竹生的眼底划过一抹复杂,他主动松开圈着戚白霜的藤蔓,精美眉目间盈着令人揪心的愁思,可惜无人去观赏他恰到好处的脆弱之美。
目送他们远去,只剩下留在原地的他幽幽看向窗台上的一滩水。
因西蒙坦亚下蹲弯身从窗口出去的动作,不可避免地进入得更深,因此留下了些痕迹。
室外,戚白霜被西蒙坦亚带着不断向高空飞去,凉风吹拂在肌肤上,冷热交替让她一颤,更向西蒙坦亚怀中缩去。
他身上细羽如同上好的保暖材料,仅是贴上去就能感受到温暖,隔绝了外界的风。
未去考虑是否会被他人看见,戚白霜向高空望去,他会带她去哪?
二人上升的高度逐渐逼近天空岛空中警戒线,超过某个点后,下方架起的炮口上台,瞬间就对准锁定戚白霜和西蒙坦亚,又在“滴”的一声,似是确认突破者身份后,攻击前兆停下。
而在这时,戚白霜才终于知道矗立在天空岛正中间、从下方望根本望不到头的建筑是什么,是一座钟楼。
钟楼上方的装饰极为粗犷,但正中间却立着一复杂繁复的圆钟,大钟中心内陷进去,内置布编笼,而笼中关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
乌鸦并非死物,它眼珠随着戚白霜的动作而转动,在与戚白霜极近的一瞬间,发出“哑——”的叫声,张开翅膀欲冲出牢笼。
戚白霜:“那是什么?”
被乌鸦异常状态分去一分注意力,西蒙坦亚看过去,沙哑的声音中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被剥离出的精神体。”
他不欲多说,抱着戚白霜的手却紧了紧。
再往上,戚白霜的话也止住,因她看见了本不该看见的人。
钟楼最顶端,塔尖之上立着个浑身纯白到刺眼的青年,他衣角、长发被风向后吹去,一双雪白长睫轻轻扇动,黑到极致的眼从始至终追随于戚白霜。
白微对难掩诧异的她轻笑:“我猜对了,队长还是没忍住。”
话散落在风中,戚白霜没能听见,西蒙坦亚却听得清楚。
他提速,直接带戚白霜离开白微的视线。
直至无人再能窥伺,西蒙坦亚才停下。
无形的风在他手下有了形状,于万米高空之上,戚白霜被放在无形的风床上。
身下所有的一切都渺小而模糊,只往下看一眼就头晕目眩如坠深渊,而远眺四周却又为壮阔云海、透蓝深空而震撼。
戚白霜下意识抓紧西蒙坦亚的手,窒息感随之而来,不知是因恐惧还是因难得一见的景色。
处于高空的不适,在西蒙坦亚那双羽翼围拢过来时通通消失。
灼热的呼吸打在她颈上,西蒙坦亚:“害怕吗?”
“不,”戚白霜并不恐高,只是为身后支撑她却不可见的风而下意识不安,“有点不适应。”
她伸手环住西蒙坦亚的颈部,寻求实物带给她的安定。
从她的面上看不出害怕,但西蒙坦亚却从另一处明显感知到她的紧张,“放心,也会……”
声音如沙砾缓慢流动,微哑而低沉撩人,他犹豫片刻便补上未说完的安抚之话:“很舒服。”
他移动一下,与他贴着的戚白霜也跟着晃了晃,漂浮、悬于高空的无力感随之涌来,强烈而不可忽视,戚白霜彻底浑身绷紧。
“……不用紧张,”因她过分紧缩而寸步难行,西蒙坦亚吐息忽地加重,额间的汗终于落下几滴,他眼睑处染上红意,“白霜,可以吗?”
到现在,才不自觉更亲昵地说出绕住他的名字。
戚白霜也不想,但这不是她能控制的,只是对他摇头。
西蒙坦亚空了两秒,才卷来云层,置于戚白霜身边。
柔软洁白的云即使轻飘,也给了戚白霜一点安慰,使她不再觉得身后空落落。
戚白霜对他笑了笑,眼光潋滟到快要溢出。
后知后觉,热度从颈间她的手上蔓延到耳后,西蒙坦亚耐心地安抚,宽大有力的手给人以安全可靠感,也能轻易就让她软化。
云中积聚水汽,承着水珠欲下不下。
……
视野中再次捕捉到戚白霜下来的身影,白微收敛所有情绪,任由自己从高空坠落,神色漠然。
乌鸦有预知、感召不详的能力,一直困于钟中的副队的精神体却对她做出强烈反应。
她是转机?还是只单纯被她吸引?
无限接近于地面迫近死亡时,他才不紧不慢化为白鸽飞离,回到宿舍。
从敞开的窗间进去,白微撤下与之融合的精神体,视线从西蒙坦亚桌上物品扫过,他抛却边界感,踱步走到桌前,拿起已开封的药瓶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