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当初萧莫在前太子前面说的那些话,夏玉望向温玖的眼神充满了佩服之色,能和王爷把日子过成这样,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给温玖竖个大拇指。
殿门被打开,萧莫走了进去。
萧印早就听到了夏玉的声音,自然也知道萧莫来了。
四目相对,萧莫忙行礼:“臣弟参见皇上……”
“一年不见,礼仪倒是越发周全了。”萧印阴阳怪气地说道。
萧莫嘿嘿笑两声:“这不是多日不见皇兄,礼总得行一出,也全了心里的挂念。”
“礼都行了,还不起来。”萧印横了他一眼悻悻道。
萧莫立刻起身,他走到皇帝跟前收起脸上的笑意:“皇兄,你瘦了。”
“我在宫里吃得好穿得好怎么会瘦,倒是你……”看着萧莫俊美、挺拔、白净的模样,他有点说不出萧莫瘦了的违心话,于是萧印话头一转:“看来你这身体在江南休养的不错。”
“江南养人。”萧莫笑道。
萧印指了指左边的位置:“知道你养的好,坐下说话。”
萧莫麻溜坐下,目光不经意看到御案上成堆的折子,萧莫道:“皇兄辛苦了。”
在他面前,萧印也没端着帝王的架子,而是道:“都是一堆废话。”
萧莫痴痴笑,萧印瞪了他一眼:“有空笑,不如替我批点折子。”
“这活我干不来。”萧莫惊恐地摆了摆手:“就我那字,真替皇兄批改了折子,怕是要在朝堂上引起大乱了。”
“朕让你来,谁敢说半个不字。”萧莫不悦地说。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我能力不行的问题。”萧莫苦笑:“皇兄,别的事儿都成,这个就饶了我吧。”
“几道折子而已,看把你吓得。”萧印也没强人所难,继而转移了话题:“一会儿顾渊来为朕请脉,也让他给你把把脉,看看你这身体养的怎么样了。”
萧莫:“皇兄身体不舒服?”
萧印:“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不舒服的地方,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顾渊来也是老生常谈的那一套,多喝两副药,多休息,大家都安心。”
萧莫脸有愧色:“我都不知道皇兄病了。”
“不过是寻常发热,京城都没几个人知道,更何况你远在江南。”萧印失笑:“你我兄弟好不容见上一面,就不要一直在这些小事上过不去了,扫兴的紧。”
萧莫顺着他的话问了个比较喜庆的问题:“臣弟还没恭贺皇兄即将大婚呢。”皇上这些年身边连个侧妃都没有,这次选秀,除却立后,还会选不少宫人充实后宫。
不过那都是皇帝大婚之后的事了,到时选秀的事就会由皇后操持,就算皇后操持,有些人选已定。
想想后宫很快就会热闹起来,有了子嗣,前朝那些官员也不会给皇帝太多压力。
只是在萧莫看来,皇帝还真有很多地方身不由己。
光子嗣这一块就不能太任性,要不然那些朝臣都能把人耳朵吵聋。
萧印神色不变,他对大婚的态度很寻常,既没有太期待也没有不放在心上。在贺国公府见到即将要定亲的女子时耳朵泛红的少年,这些年早已经死去。
现在,萧印只是皇帝。
“人多了,反而不如冷冷清清的时候。”萧印道。
萧莫心里有些难受,这是事实,只要呆在这个宫里,争夺就在所难免,这好像是宿命,这里的人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都逃脱不了。
“这次秀女中有很多温婉淑雅的,真不用你皇嫂替你选两个侧妃?”萧印幽幽地说。
萧莫连连摆手拒绝:“皇兄,你知道的,这事莫要再提。”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萧印冷哼:“你是真看上那个温玖了?就一直打算和他这么过下去?为了他不惜同朕说谎,说自己受伤不能人道?”
“那也不算说谎。”萧莫尴尬道:“臣弟就是想不到自己身边站着的除了他会是别人。”
这是萧莫第一次在萧印面前正式承认温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他和温玖之间,要说有多么深的情义,好像也没有,要说彼此间有刻骨铭心求而不得的爱慕,好像也没。只是他见过温玖最无助的样子,温玖见过他最狼狈的姿态。
这辈子他们都不可能把彼此的另一方让外人看到,萧莫表面上看似万事万物不放在心上,他是个混账东西,什么都入不了眼,可儿时的记忆哪那么容易忘记。
他永远记得自己饿肚子的场景,也记得自己为了一口吃的怎么向内监下跪,更记得温玖站在他面前时的样子,就像是一道耀眼的光,光芒之下的他是那么狼狈不堪。他甚至不敢伸手碰温玖一下,生怕自己手上的灰尘弄脏温玖洁白无瑕的衣摆。
温玖就是他儿时的白月光,是他放在心上不敢随便触碰的人。
后来,温家遭逢巨变,他能做的就是尽力保住温玖。
他知道温玖害怕,其实他也怕。想到那些死不瞑目的人,他怕的不行。只是为了温玖,他可以不怕。
他们在边关同生共死过,温玖知道他睡不安稳,他知道温玖因温家心里一直拧巴着。
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誓言,可就是谁也插不进去。萧莫不愿意成亲,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没办法想象自己身边站着其他人,想到那个画面,他身上就会起鸡皮疙瘩。
温玖呢,温玖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亲人,萧莫可以说是他唯一在乎的人,若是萧莫不在了,温玖本就不咋温暖的心这辈子怕都不会再有温度了。
想想,他们都有病。
有病的人就该待在一起,免得去祸害别人。
萧印看着萧莫,他有很多话想说,最后他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之间的事不用说给我听了,听着心烦。”
萧莫:“……”当了皇帝果然脾气怪了许多,明明是他先提起的,现在不乐意听又说心烦。
兄弟二人相处那么久,萧印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好在这时候顾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