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莫冷哼一声:“我就是随口说说,他们要是对号入座了,难不成还怨我不成。”
温玖无奈道:“公子……”
萧莫有些不耐烦了:“行行行,我不说了好吧。”
温玖朝陆生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头疼自家主子太过口无遮拦。
陆生朝他温和笑了笑,随即转移了话题。
正月十五那天,萧印提溜着萧莫回宫了。
主要是当天是元宵节,是举家团圆的日子,他不在不合适。
往年的元宵节宫里宫外都很热闹,今年的元宵节宫外很热闹,宫里有点冷清,主要是皇帝在元宵节那天病了,御医都请了三波,最后说是夜里感染了风寒。
皇后、贤妃等有品级的妃子都去乾宁殿侍疾,太子和几个皇子、两位公主也在殿外请安。
皇帝没见这些子女,只让明言出来告知他们说人无碍。
皇帝这一病,宫里元宵节的气息更淡了。
礼部官员这次在心里骂萧莫,若不是他在除夕夜当天搞死个人又搞了一场火灾,皇帝哪里会病,都是他弄出来的灾祸。
皇帝不舒服,很多过节的流程都取消了,不过率领得宠臣子登城墙看烟花这事倒是没取消。一年一度的君臣同乐,皇帝不想因为自己身体不适让群臣乐不起来,于是让太子替自己同百官同*乐。
这道圣旨一下,萧赟这个太子自然不必提,很高兴。
萧凡啧了声,随即表示无所谓。反正他无缘大位,爱咋滴咋滴。
萧明病秧子身体,连上城楼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表达想法了。
当然萧印、萧莫包括萧喻都没有话说,萧赟是太子,皇帝抬举太子那是应该的事。
站在城楼上看烟花很美,也很冷。
太子和群臣说话,言笑晏晏,气氛融洽。
萧莫难得没有说话,他缩着脖子抬头看向天空,说实话,他还挺喜欢看烟花,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却很漂亮。以前在冷宫时,他最喜欢的就是和母亲一起看烟花。
她母亲会跟他讲很多有关烟花的故事,母亲告诉他,她刚入宫那年,皇帝知道她没看过大型的烟花,于是让人给她放了一夜的烟花。
那一晚,宫里宫外灯火辉明,无数人羡慕,无数人睡不着觉。
萧莫的母亲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皇帝任何不好的言语,有时萧莫还会想,他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时候把他和母亲接出冷宫。
只是也许他骨子里就带了属于皇帝的那份薄凉,等他渐渐懂事后,他就不再期盼父亲。
他觉得没意思,一个不心疼他的人,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在出了冷宫后,萧莫有时会想,母亲从来不在他面前说皇帝的不好,应该是在为他铺路。孩子的眼神最为干净,所思所想都在里面,哪怕他再怎么稳重也会有情绪流露。
而高高在上的皇帝不会喜欢一个被仇恨灌输着长大的孩子,所以她从来不说那些恨那些怨,说的都是美好。
有时看着母亲的牌位,萧莫会想,也许她并不喜欢这个皇宫,只是为了家人,她一辈子只能困在这里,哪怕死了都不能解脱。
萧莫有时的想法还特别天真,他曾和温玖说,等他长大了,那他就把母亲从妃陵带出来,把她埋在外面。
当时温玖还是萧赟的伴读,他沉默许久后道:“六皇子,有些话在心里想想就好,不要对着人说出来,包括我。”
是了,那时太子不喜欢他,宫里没人喜欢他,他不能明面上去找温玖。
可温玖知道他,记挂着他,在他母亲忌日的那天,温玖总能在冷宫找到他,然后同他一起坐在冷宫的台阶处,两人一句话都不说。
明明才过去没几年的事,如今再回想起来却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一样。一切事情,沾染了人命,沾染了鲜血,就开始变得遥远起来。
他和温玖亦是如此。
城楼下,无数老百姓隔着护城河隔着禁卫军在那里呼喊着,就好像他们看到了城墙上站着难得出现的宫中贵人。萧莫远远地望着那些密密麻麻地人头,他忽然莫名瑟缩了下。
“下雪了。”萧喻惊疑地声音传来。
萧莫抬起头,看到雪花从天上往下落。
“怪不得有些冷。”萧莫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小声嘀咕道。
因为突来的雪,城墙上看烟花的事便没有持续那么久。
太子和众人又说了会儿话,这场元宵盛宴便散场了。
下了城楼,萧莫跟条尾巴似的跟在萧印身后,萧印说过要带他去看灯会,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萧印不是不想带他出宫,但他毕竟刚回宫半天,于是萧印低声劝道:“在宫里呆一夜,明天我再来接你出宫。”
“那不行。”萧莫想也不想拒绝道:“我那里没人收拾,我住不习惯。”
“你那里的宫人又不是死的,怎么没人收拾?”萧印皱气眉头:“若真有人给你气受,你千万不能忍着,一定要告诉我。”
“谁敢给我气受。”萧莫挑眉哼哼唧唧:“就是四哥你也知道,我呢不喜欢别人乱碰我的东西。今天温玖一直跟在我身边,也没来得及给我收拾下床铺,别人收拾的,我实在是睡不着。”
明知道他胡乱扯了个由,萧印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把人给带回了睿王府。
因为突来的雪打灯,突来的倒春寒,今年的灯盏早早收了摊,萧莫从掀开的帘子处看了看忙碌的人。
“明年再带你看灯盏。”萧印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心里不舒服,于是道。
萧莫放下帘子,脸上挂了个笑:“那就说好了,四哥到时可不要忘了。”
萧印摇头,神色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