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后,这里如今只是一片漆黑的残垣。
白兆睿负伤,却不曾敢离开,仍于此处主持收拾残局。
他盔甲已卸下,被捅了一刀的肩膀如今已经厚厚包扎了,白布上渗出血迹,看上去十分严重。
“回禀陛下,昨日李元阙不曾闯入这座祭台,祭台就已焚烧坍塌。”白兆睿深深埋着头,“只是虚统领,自始至终也不曾驰援,至今也不见踪影。”
光渡看着那废墟,已然明白皇帝心病。
他隔着车与白兆丰交谈,“陛下既已亲至,不如将祭坛确认清点,才是妥当。”
见皇帝微微点头,白兆丰点头领命而去。
马车边,随行的尾牧面如菜色。
他前日设阵之后,意外得了一个至凶至险的象,昨夜便故意推脱,不曾亲临祭台。
如今看着现场,果然事情不小。
“陛下。”尾牧硬着头皮道,“只要法阵无恙,亡魂就不得超脱飞升,同血不曾相渡,生死两无期,若虚统领已经完成法阵,想必……”
皇帝眼神扫了一下尾牧,尾牧立刻就闭上了嘴。
而那些御前侍卫,已在白兆丰的命令下验查祭台废墟。
他们拉出了一具烧焦的尸骨。
随即是第二具、第三具……
在发现祭台烧死的不只一具——即原定烧死的都啰耶后,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陛下。”白兆丰清点完成后,在皇帝面前单膝跪下,“祭台中共有七具尸体。”
皇帝的沉默,让所有人都深深的低下了头。
皇帝沉默许久,“昨夜虚陇派了几人守于此处?”
“虚统领五名手下,押送都啰耶在此。”
此为六人计,若算上都啰耶,那便是该有七具尸体。
七具烧焦的尸骨,一字排开,堆放于面前的空地。
白兆丰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都在颤抖,“臣已辨认过,其中一具尸骨身形酷似虚统领,连手臂和胯骨旧伤都吻合……他的死因是颈椎断裂。”
没有人说话。
“而剩下六人,死因为断首或腰斩。”白兆丰深深埋下头,“臣问过了左金吾军将,其中三人的身高、体型,可确认与虚统领带入祭台的手下相符合。另三人,还需要再行确认。”
皇帝脸色难看至极,“都啰耶呢?这里哪一个是他!”
白兆丰顶着压力,吐出了惊人之语,“尚不能完全确定。”
白兆睿猛地变了脸色。
他和白兆丰隔了一段距离,方才没找到机会和白兆丰私下交谈,但是,他也没曾想到自己这个庶弟,竟然能看出这许多门道!
如果虚统领死在里面……
那么第六人,可能是都啰耶,也有可能是他和虚统领做过交易后,偷偷放出来的王甘!
只希望没有人认得出王甘,否则他必然难逃大罪!
“臣粗通武艺,只能勉强判断死因,若有不妥之处,还请陛下恕罪。”白兆丰态度谦虚,但以他为人,既然敢说出口,心下已经有了九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