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外套的手还保持着悬在身侧的动作,身上犹带的暖意被寒风吹散,一丝不留。
程嘉也缓慢敛起神情,整个人高而挺拔,站在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几乎要融进夜色里。
陈绵绵站在马路边的台阶上,还是要比身前的人矮一截,身影纤细娇小,被挡住大半。
只能看清她脸半仰着,神情恬静,在路灯柔和的光影下显得温柔而白净,小鹿眼半弯。
是一个发自真心的,快乐的笑意。
那只属于男人的手刚从她发顶放下去,陈绵绵就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袖,很轻地扯了扯。
然后两个人凑近,说了几句话,慢悠悠地并肩,在冬夜的路灯下往远处走去。
有说有笑,肩膀并在一起。
她时不时偏头看他,被简单的三两句逗笑,然后抬起手示威似的拍他一下。而另一个人也不躲,很显然地甘之如饴,氛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也是他从未见过的陈绵绵。
陌生到,看着她弯起眼睛,仰起脸,专注地看向另一个人的时候,竟然觉得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好像从前那些或真心或假意,呼吸交错,耳鬓厮磨的时候,全都是假的。
是一场梦。
像是误入了什么情侣打闹的场景,而他只是一个路过的局外人。
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直到这一刻,程嘉也站在寒风里,才倏然对这件事有了具象的认知。
耳边是许意眠和长辈喊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寒意从衣领和袖口里钻进去,将人摧磨。
但这一切好像都无关紧要了。
程嘉也站在那里,第一次真正地感知到。
陈绵绵不会再在原地等他了。
她要有新生活了。
新年快乐7
学期收尾之后,日子像水一样流走。
一场接一场的考试,一篇又一篇的论文,还有一次接一次的期末述职。
南城的冬天彻底在纷飞的纸页中来临。
校历上的寒假开始后,学院里的学弟学妹都纷纷开始收拾东西,陆续订票回家。
张彤趴在三楼宿舍的阳台上,托着腮看楼下拎着行李箱往外走的人,感慨道,“还是青春好。那时候总想着要回家,元旦端午这种两三天的假,也巴不得跑回家待两天。现在只觉得收拾东西、搬来搬去的好累。”
陈绵绵窝在椅子上看书,“那你今年不回家过年了?”
“回啊。”张彤叹了口气,走进来坐下,“我不回家我妈能骂死我。”
她唉声叹气的,又因为不想收拾东西而无能狂怒了一下,一会儿又因为陈绵绵悠闲的模样而羡慕,终于发完疯之后,才趴在桌子上,认命似的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