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外婆的手用力地回握着她,头也朝着江好的方向?偏了过来。人仍未清醒过来,呼吸急促而粗重。
仿佛用尽力气想在最后说些?什么。
鼻尖止不住的发酸,江好拼命忍着眼泪,靠近外婆。
“我知道,我知道……”
“你的话我都记住了,懂事得?体,不给靳家和江家丢脸,不惹麻烦。”
据说人最后失去的感官,是听觉。
外婆或许听得?到?。
“我真的记住了,不会忘,永远都不会忘。”
她逐渐平静下?来,慢慢地,呼吸越来越轻,几乎让人感知不到?。
最后,戛然而止。
江好一遍遍重复着,你放心,我会听话。
紧紧握着的手,再无温度。
一向?被打理得?紧紧有条的院子里,设起灵堂,有年长些?的长辈帮忙,一切都按照榕城的习俗来办。
来吊唁的人劝她看开一些?,外婆到?了这个?岁数,既是寿终正寝,那么也算得?上喜丧。
愤怒或是悲痛,都没有,江好再无力回应他们。
外边做着法?事,停灵的木棺前摆着火盆和小板凳,江好坐在小板凳上烧纸钱。
靳斯言在她的身?侧,两?人什么也没说,彼此之间只剩下?沉默。
火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很烫,可是谁也没有躲避。
纸钱烧完后的灰烬在空中盘旋着,或许是故人不舍得?离开。
江好看着木棺,喃喃道:“以?前总是你带着我去寺庙烧香,去扫墓,希望佛祖保佑祖宗保佑,怎么……现在到?你保佑了呢。”
隔天,殡仪馆的车来接走外婆。
江好坐着靳斯言的车到?殡仪馆,所有的手续都是靳斯言和她一起办的。
在遗体去火化之前,进行告别仪式。
告别厅里,司仪念着悼词。
越亲近的亲属,站在越前面,第一排仅有江好和靳斯言二人。
江好异常的冷静,仿佛接受了外婆离世这件事。在司仪推进的流程中,鞠躬,磕头,将手里的白花放在棺上。
仪式到?最后,司仪说,“最后再送送亲人吧。”
告别厅左边的角落,有一道小门。
门面漆黑。
工作人员推着外婆的木棺,走向?那道小门。
江好怔着,一时大脑中空白,只是亦步亦趋地扶着棺往前走。
行至那道门前,工作人员在他们身?前,示意停步。
江好忽然意识到?什么,慌张地想要?跟上去。工作人员拦住她,不许她在往前。
她挣扎起来,试图大力地拨开工作人员。
江好唤着“阿嫲”。
心知外婆进了那个?小门,她就真的走了。
这两?日来给自己做好的心里建设,都在这一刻崩塌。她崩溃地摇头,“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