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保持着抱着叶子旭的姿势一动不动。
屋中的炭火烧得很旺,但她像是感觉不到温度了。
从内到外,如坠冰窖,身心俱疲。
她能感觉到,怀中的温度在一点一点消散,那些流满了一地的血,同满屋子的大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环着叶子旭的肩头,眉心锁着,眼里噙着清泪,茫然不知看向何处。
竟是,竟是又死了一人。
梦里那个女子的话,这段时日几乎日日在她脑中盘旋。
【都死了,便能回去了。】
都死了。
她低下头,去看面色一脸安详的叶子旭。
那颗被黑色血液包裹的保命丸还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姜离伸手,拉扯出自己干净的中衣衣袖,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叶子旭面上的血。
他从前很爱干净,怎么能让他这么一身污的离开。
屋外,响起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郡主,生什么事了?”陌生的声音带着假意的着急在门口处响起。
姜离擦拭的动作仔细又缓慢,她不声,外头的人自然不敢进来。
“郡主?”天生谄媚相的男子撤步看了一眼窗户位置,“您没事吧。”
姜离将叶子旭打横抱到了床上,将他外头的血衣脱去,拉扯被子给他盖好。
“郡主,您还好吗?”男子猫着身子,贴到了门边,不怀好意地从门缝处往里头悄摸着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薄如蝉翼的匕刃自门缝中瞬时插出来,直逼男子的眼仁。
匕尖,停在了距离男子的眼睛仅仅一寸不到的位置。
浑身倏地冒出了密密的冷汗,男子身子僵直了好一会儿,直至那匕在他的眼前转动,狠狠割开了紧闭的门框边缘。
他被吓得屁滚尿流,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屁股噌噌往后挪动,直至整个人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屋门,应声而开。
夜风凌冽,吹得女子的高马尾飞扬。
姜离一步一步,从屋中踏步而出,神色凌厉,眸光阴寒。
大红喜袍的胸前和袖口是大片大片深色的血迹,姜离匕反持于右手,身姿傲然立于阶上。
“郡郡郡……郡主……”
“您饶了小的,小的也没办法,是宫里……宫里让小的不要管的……”
男子被吓尿了裤子,趴在地上风一吹,凉飕飕的。
这里本就是九王府,虽是改成了郡主府邸,但服侍的下人全部都还是原先的人。
上头吩咐了不论郡主如何唤,谁人都不得出现,必得等到安静之后再过半个时辰再上前询问。
姜离敛着眸低头去看阶下跪趴在地上的男子,握着匕的手缓缓用力攥紧。
这把萧月送给她的匕,她始终带在身边。
脚步缓慢又扎实,一步一步,姜离从阶上走下,站至男子身前:“谁?”
男人没能听清,蜷缩在地上没脑子的问了一声:“什…什么?”
姜离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根本未做停留,提步继续向前走。
男人被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满是小心思的眼睛偷摸着从指缝中去看女子的背影,眼看着姜离快走出去院落,不顾自己下身的邋遢,招手示意下人快去宫里通报。
没成想,他招手的动作还未摆两下,姜离竟是快返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