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屈膝,正要随着二公主退下去,就见大皇子微微侧过头来,那阴寒冰冷如毒蛇一般的目光,就由下而上这样缠了上来。
她看见大皇子轻轻做了个口型,嘴角似乎在笑,可由于极度的愤怒,肌肉抽搐着,已经摆不出正常的表情。
“你,赢,了。”
姜琮月垂着目光,忽然脊背一紧。
这个表情太扭曲,他已经几乎不像正常人了。
大皇子以为是她设计的?
那可真是轻视皇后啊。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这两次贴面嘲讽,彻底改变了大皇子原本光明的前程,大皇子对其他旧仇人的注意还不如对姜琮月的多。
姜琮月相信他有后招,也相信自己,有见招拆招的能力。
她转过身去,任那道阴冷的目光跟在自己身后。
……
这事儿就这么告一段落了,皇后的棺椁被抬着低调地去了皇陵,大皇子相关的人马也打了个措手不及。
今夜京都又是一场大乱。
姜琮月站在马车的车辕上,回头往后看,两道血红的宫墙夹着窄长的一条道,白雪落下来,马车陆陆续续地往回走。
可太阳却渐渐出来了。雪凝在屋顶翘脚上,不多日也要化了,好像一阵风吹,整个皇城又恢复了太平。
薛成琰把她的披风提了提,以防她踩着小梯子上马车时会踩到,姜琮月这才现他已经过来了,赶紧弯腰进了马车,薛成琰扶着帘子,也跟着坐进来。
马车轱辘辘地行驶着,交谈的声音被封闭在车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老太君她们呢?”
“老太君是长辈,一进宫便被太后娘娘叫去了,娘也跟着过去。”薛成琰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地看姜琮月梢上落的雪花,拿起一张巾子给她擦干了。
姜琮月也跟着看向他的穿着,也认真地伸手拍拍他身上落的冰碴子,两个人互相忙活起来,拍了半晌薛成琰才抓住她的两只手腕,无奈说:“好了,不用拍了,你家相公快给你掸成棉被了。”
姜琮月失语笑了,说:“我们今日还要上哪去?”
薛成琰和她对视,像是说你果然看出来了,而后说:“林家。”
姜琮月也是才知道,林辅居然一直是薛成琰支持为官的人。
内阁里各位大学士势力纷杂,他们有皇上奏折的起草票拟权,对皇上所下达的政令是最先接触的。
当初大皇子封肃王,起草这封诏令的就是林辅,因而薛成琰最快知道了。
下了圣令,直到往驿站昭告天下之前,都有可能出现细节上的变动。薛成琰要做的,就是护送这封圣旨。
姜琮月有点担心,沉思片刻:“皇上不知道林辅与你的关系?”
薛成琰摇了摇头:“皇上不知道任何人和任何人的关系。”
姜琮月眼神一闪,恍然大悟。
这些人都是老油条,太会演戏了!
就算看起来亲密无间又如何?照样有可能背地里互相使绊子。明面上拆台,其实人家可能关起门来称兄道弟。
皇帝怎么管?怎么查?
谁又没有些小心思?就算处在一个政治团体里,难道就一定没有私心吗?
这样说来,姜琮月倒能理解皇帝的多疑了,周围都是一群心机深沉之徒,谁也不知道谁是真心的,随时都有倒戈的可能,索性平等地怀疑所有人。
他唯独信任的也就只有长孙太傅,这个从火场里救过自己的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