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根本不是唯一的证据。
皇帝深深看着他,忽然说:“皇后宫里一个宫女死了。”
大皇子的表情毫无破绽,恳切地问:“死了?什么宫女?难道与此事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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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淡淡道:“因为她供出了你的罪状,包括她如何被你安插在皇后宫里,又是如何联络暗线,将阿昭推下水。”
大皇子仿佛受了天大的污蔑:“父皇……您难道相信了?她有什么证据?”
他落泪起来:“儿臣自幼便养在宫外,不在父皇母妃膝下长大,自知不够亲近,回宫后疼爱二妹妹还来不及,怎会如人所说去谋害二妹妹?退一步讲,儿臣又与二妹妹有何龃龉,要杀之而后快?!”
大皇子咬了咬牙,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父皇,儿臣话说开一些,二妹妹她是公主啊!儿臣何故要去害她?!”
“再说,儿臣是您亲手教出来的皇子,若真要下手,又何至于将证据留在宫女手里?”
皇帝一直看着他悲痛地哭着。
好像想起了从前,却又好像对他很失望。
许久,他终于说:“宫女,没有证据。”
大皇子的哭声一瞬间停了。
眼泪仍旧冰凉地滴下去,可他的脸上却看不见任何表情。
大皇子跪伏着,定定看着反光的金砖,此刻的情绪冷静得诡异,仿佛已经意识到了结局。
他以为宫女递上的证据是他最大的罪证,需要他花尽最大的力气去推翻,所以献上了自己最真挚的眼泪。
可是皇帝根本不是要通过证据定他的罪。
反而,其实他早就已经确定了。
最后提起宫女,是看自己这个儿子的反应激不激动。
如果要演过父皇,大皇子肯定会在他最害怕的事上,花尽全力辩解、证明自己的清白。
皇帝不用多说,在场的人都冰雪聪明,已经明白了。
半晌,大皇子伏下的头缓缓往下落去。
最终“当”地叩在地板上。
他平静地、保持着跪伏的姿势,像一条败犬,一声不吭。
姜琮月静静地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
皇帝沉默了许久,终于才滞涩地缓缓说:“你如实,告诉朕。”
“你想让陈贵妃封后,你为什么就不能等到皇后崩逝?!”
大皇子安静许久,忽然笑道:“您想听真话吗?”
“没有皇后,还会有淑妃,德妃,任何宠妃,若是母后崩逝前请求您立她人为后,您会记得母妃吗?”
皇帝暴怒:“陈贵妃本就是后宫中位份最高之人!若论尊卑,自然是她第一!”
“当年她也是位份最高之人。”大皇子摇了摇头,“不,宫里论尊卑,您才是第一。您随时都可以越过她封后,只要您高兴。”
皇帝气得气喘吁吁,突然抬脚把桌子踹了一脚,奏折纷纷洒落。
姜琮月赶紧低头跪在一旁,毫不出声,却默默将余光往奏折上瞟去。
她都觉得自己大胆,不过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皇帝正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儿子,无暇顾上她,她看两眼也不会有人现。
姜琮月总觉得最近皇帝想做什么大事。
既然他爱乱砸东西,自己扫下来的,那就不客气了,就当报被砸之仇。
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好,她囫囵扫了一圈,就看见其中一本写着硕大的“伏波将军……”几个字。
姜琮月心头一惊,默默盼望大皇子脖子再犟点,让她看仔细一些。
“就算你记恨皇后,可是阿昭又与你有过何种龃龉?!阿昭如此无辜,你怎么能狠下心害你的妹妹!”
大皇子笑了,脖颈青筋暴起,果然与父皇争执起来。
“儿臣是唯一养在宫外的皇子,父皇,您也许不知道儿臣小时候经历了什么才能长大。”
“儿臣拼命努力,斗智斗勇,费尽功夫才能回宫,被您看上一眼。儿臣以为,人人都是这样,您的孩子就该历经磨练,方能担当您的疼爱。因此从小悬梁刺股,以此激励自己,样样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