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想不通中原中也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将这个选择抛给自己,好像双黑只是一个称呼,是什么无关紧要,无须在意的东西。
太宰治愤怒、恼恨,咬牙切齿的将任何诘问都咽回肚子里,不愿中原中也瞧出一丁点他的可怜之处。
只要不暴露,中原中也这样的人是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的。
太宰治缓缓吐出口气,面上是不自知的凄苦样。
他的手指半压半揉的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态度在中原中也的咽喉部打转,短短半分钟里二十三次的升起掐死中原中也的想法。
脑海里杀掉中原中也再自杀的念头,因中原中也的好不反抗而熄灭却也因他的放任自流而再度升起。
中也在虐待我!
仗着中原中也看不见,太宰治用口型向中原中也控诉。
中也很强,强到足以去庇护很多人,但那些人在中也眼里都是“羊”,中也的“庇护”是因为自认为强者,打从心里不认为被保护的“羊”能做什么,中也因“羊”什么都做不到而去保护他们,也因“羊”什么都做不到而不认为自己与他们是一样的。
所以,我很努力,非常努力,日日夜夜都会在脑子里一遍遍的去思索对策去阅读书籍去研究战术只为了能够在“力量”不能被中也正视的情况下,以“智慧”得到中也的认可。
中也知道吗?
双黑最高的赞誉,最高的!
太宰治看着表情平静的冷酷的中原中也,一时语塞,他忽然忘了自己得知“最凶恶二人组”时自己的心情了,只记得中原中也的表情,与此刻一样,平静的好像是口渴要喝水,下雨要打伞似的。
那个时候中也眼里有什么?
太宰治低下头,却只看见了自己蒙上去的眼罩,他试图回忆,但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中原中也是独属于太宰的,对自己的东西,太宰治从未仔细看过。
“双黑”对于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吗?
太宰治嘴唇蠕动了下,很想问却也非常的不敢问。
中原中也很安静,与往日大相径庭,但仔细想想又似乎没什么不同,除自己之外的任何时候他一贯从容。
太宰治此刻甚至不知道,对自己来说,到底是猜出中原中也的想法是痛苦的还是猜不出中原中也的想法要更难受。
“中也……”他心里回荡着中原中也的名字,下意识的叫出了声。
“嗯?”中原中也对太宰治心里的百转千回毫不知情,他在黑暗中等待,迫不及待的回应太宰治的呼唤,没意识到自己对可能的任何一个答案都心生恐惧。
“你,对芥川,怎么看?”太宰治犹豫再三,才问了一个和回答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这个问题显然让中原中也懵了,他傻乎乎的“啊”了一声,发现自己没有听错,才略显迟疑和莫名的回答:“芥川?他就是一个后辈,你的学生,挺,厉害?不过你训练时候也就算了,平常嘴也太毒了吧?当心他叛逃啊!”
中原中也的话语气轻缓的像风,必须是春天的,带着花草和阳光的味道。中原中也自己都觉得再没哪个时候自己能用这么轻柔的语气跟太宰治说话了。
但声音落进太宰治的耳朵里却像是被强灌进了一股寒气,严冬腊月里滴水成冰的冷。
“被大家认为是给予厚望,日后代替我成为你新的刀盾的异能少年”他便又想起这句话了,同样是中原中也说的,一个爽朗坦荡的前辈……
太宰治从未觉得“代替”这个词恶心的像是具腐烂成浆的尸体。
“好样的!”太宰治咬着牙夸奖,连恨都不知去恨谁。
负面情绪在心底升腾,没有目标的诅咒在脑海里飘荡:“确实,既然有了那么优秀的代替!那么……双黑的存在的确碍事。”
他在心底用最恶毒的字句讥嘲自己,却仍做了那个最不情愿的选择。
“意思是,解散……双黑解散,结束?”中原中也再次确认自己听到的回答,即便看不见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色定然无比糟糕。
“啊。”抓着床铺的手下意识一紧,中原中也有些不知道要再说什么,他和太宰治还躺在同张床上呢,良久,才像是找回声音的补充:“啊,那,就这么办吧。”
中原中也认可了这个选择,就像每一次在作战时接受太宰治判断的时候一样。
搭档当然是自己养大的没有多余感情才受信赖,芥川异能很强多加锻炼很快就能投入使用,即便不是搭档也还会是同事……
他在心里一遍遍的自我安慰,自我说服,直到大脑已经能抛弃情感,如往日一样全然接纳太宰治给的答案,才干脆的结束话题。
“我知道了,那么这事结束后我就会向首领说明。”
镇定的可恨。
太宰治眼底生怨,语气愈发激烈:“中也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价值吗?向森先生说明?别到时候连门都进不去!毕竟中也已经没有异能了,只是个普通人也跟我再没关系的中也还是夹着尾巴在下水道里躲一辈子吧!”
“那就是‘到时候’的事。”中原中也说着,他在心底催眠自己要一如既往,但到底被情绪所控,说不出的烦闷像是雨天只能被困家里的小狗:“太宰,那些就与你无关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有点森鸥外味道的傲慢。
但除却这份太宰治最讨厌的“别人的影子”更多的是他自己的骄傲,是自我到绝对无法掌控,即便被太宰治压在身下叫嚷也绝不臣服,无法驯服的桀骜。
太宰治快要被“自己被中原中也所掌控而他自己却置身事外”这样的认知折磨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