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爱也分许许多多种,情意也并非简单数个字便概括了的。
这个梦叫石晏隐隐感到了混乱。他先是觉得羞耻,冷静下来后又觉得意乱,接下来的日子他花了些许心思琢磨,但什么也没琢磨明白。
只琢磨出来一件事,就是这个梦应该藏在他心里,不能和任何人诉说,包括魏闻秋。
石晏怀着难得的秘密和往常无异地生活,魏闻秋也没心思研究那些。每天守店,看书,和店附近的大爷们扯闲,有时上街买两只烧鸡,石晏说句想吃他就记着了。
夏天不知不觉在蝉鸣和燥意里结束。九月刚入秋没多久,天气开始转凉,石晏忘记那个梦后没多久。
也是在这样微凉的某天上午,连人带行李被打包送去了学校。
事来的毫无原由,石晏整个人发懵,脑袋转冒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甚至心虚地又想起了那个旖旎的梦,心想该不会自己哪天悄悄说梦话啦?
石晏先是表态:“我回自己房间睡了,我不烦你了。”
魏闻秋背着身给他找衣服:“晚了。早晚凉,背心要穿。”
“早饭我自己去拿,你别给我取了哥。”石晏扶着门框挣扎。
“不取你能吃?”魏闻秋把衣服撑子往床上一扔,不和他闹了:“没嫌你烦,别乱想了。去学校三顿都要吃,记没记得?说话。”
石晏瘪嘴就是不回答,站门那愣了会:“这里离学校也没有太远,我只要早起来几分钟就——”
“不是远近的事,”魏闻秋拉上拉链,指了下包:“背上,走了。”
“哥——”
“好好学,有什么给我打电话。”根本不是商量的语气。
石晏闭嘴了。
他默不作声把包背上,头也不回地出门下楼。楼道口有团不知哪里飘来的红色破塑料袋,他心里难得的烦躁,抬腿对着就是一脚。
塑料袋立刻裹在他的鞋头,石晏又狼狈地连甩几下,险些栽倒才终于甩掉。他气冲冲走出去几步,又折回来拾起,捏着去小区垃圾桶。
边走边回头睨了眼,看后面人要跟上了,便牛一样低头朝前冲。
“看车!”后面一声喝。
石晏闻言转身,旁边便堪堪擦过去一辆速度飞快的电动车。
“怎么骑的车?”魏闻秋的骂跟在电动车后边,过来拽他书包上的提手,把人朝里侧拎,教育手里这个:“你要冲去哪?头也不知道抬。”
“我扔垃圾。”石晏的声音像没有棱角的粘土,润,柔,但是没有威慑力,就连发火时旁人也听不出来。
意识到这点后他有些垂头丧气,心想真是气死个人,再也不要回来了。
第二天晚上就回来了。和老师说东西没带齐,申请一晚回家。
石晏从水果店拎了一兜橙子,门打开时,下了两天暴雨的心豁然晴朗。
他很雀跃,想昂脸弯眼睛朝人笑,再说两句黏黏糊糊表达想念的话。
但石晏忍住了。他用力板着脸,将手里那兜东西朝前一举,表明自己现在处于生闷气的阶段,按照从前的流程魏闻秋应该揽过他的肩膀,再给他煮碗面。
结果门居然在面前又关上了。
石晏终于沉不住气,边敲门边喊:“哥!”
没人应。
他改为拍门:“哥——哥!”
拍到手掌疼,他嗷得一嗓子:“魏闻秋!”
门开了。魏闻秋人把着门,脸比他还臭:“你叫我什么?真是反了天了——”
他见缝插针一头就拱了进去,拦都拦不住。
“我跟你说认真的石晏,下次你再这样大晚上跑回来我说不开门就不开门——”
石晏嗯嗯应,一点没往脑子里去。他眼尖,换鞋时看见茶几上摆着瓶开盖的红药水:“你在家干嘛呢哥?”
“我能干什么,我看电视呗。我说话你听见没?”魏闻秋走路有点微不可闻地僵,抬头跟着看了眼:“磕了下,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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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晏注意到了。书包一甩,趿拉着拖鞋,上去就掀人裤脚:“哪儿?腿么,你怎么了呀?”
“别乱扒——停,停!”说话间裤子已经被推了上去。膝盖青紫,破了大块皮,磕哪能磕出这样子?
“摔了,来给你哥擦药。”魏闻秋这才说实话,拉把椅子顺势坐下:“今晚就不赶你了,明天麻溜点坐车回学校,不放假不许回。”
石晏装听不见。他把药瓶拿过来,取了根新的棉签棒,蹲那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取药水,再举着往伤口上涂:“怎么摔成这样呢?你小心点啊。”
“过几天就好了。”
石晏抬头看他一眼,哥眉头皱着,额边全是汗。
“很疼吗?”
“还行。”
他凑上去对着伤口吹,一低头,一截细脖子从衣领下露出来。
“出门不知道把头发抓抓。”魏闻秋看他后脑勺被压趴的头发:“多大了?明年都是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