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随走到城门处,只见两个官兵各拿一把刀,凶神恶煞地拦在关口,不再让外面的饥民进来。
殷随问守城的官兵:“为什么不让饥民进来?”官兵说:“京城没有地方再容纳这些外来的饥民,再放他们进来,大人的轿子都没地方落了。”
“那官府为什么不开仓赈粮?”
“哼,说得简单,这么多的饥民,你知道要多少粮食吗?粮食从哪来?哎!我跟你废什么话,上一边去。”
官兵用刀柄顶着殷随的胸口,将他驱开。
殷随一路往回走,一路走一路游说尚有余力的饥民和他一起去官府。
第一个肯和殷随去官府的是个文弱的书生,名叫汪彦志,因考举连年不中,家中早已一贫如洗,又逢荒年,爹娘交不出赋税,被官兵殴打后双双病死。
汪彦志去衙门申冤反被打折了右手,实在不得已才上街乞讨。
殷随问他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游说这些饥民去官府。汪彦志对官府早有不满,只道一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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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被殷随说服的是个跑江湖耍把式的艺人,人唤陈六,生得高大魁梧,四肢鼓壮,一身横练的筋骨,捏起拳头能砸碎核桃。
陈六老家亦遭了旱灾,他一路北上到京城,本以为能有条活路,没想到竟连天子脚下也是这般惨象。
他拍着胸脯和殷随说:“闹官府算我一个!老子不怕死!”
有了这样两个人,殷随游说起来就轻松多了。那些饥民初时害怕,但看到跟在他们后面的人越来越多,就不怕了。
官兵推着堆满尸体的木轮车望着这些聚集在一起的饥民,他们破衣烂衫,拄着拐杖,互相搀扶,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往官府而去。
“遭了!这些饥民要反!”一个官兵说。另一个官兵笑道:“迟早的事。”
殷随在府衙前击鼓,汪彦志写了一张万民书,让老百姓按上手印,呈到京县老爷面前。
陈六领着饥民们在府前大喊:“开仓!赈粮!开仓!赈粮!”
京县老爷问堂下击鼓者何人,所谓何事。殷随说道:“草民隋因,今携百姓来请大人开仓赈粮,救民于水火。”
“开不开仓朝廷说了算,堂堂府衙,岂容你在这放肆,来呀,与我将他押下去。”
陈六跨步冲出,挡在殷随前面,一身肌肉把两个拿着棍上前的衙役给生生吓退了。
“哼,你们这些狗官吃得脑满肠肥,老百姓在街头饿死都无人收尸,赶紧把你的粮仓打开,把平时喝的血都吐出来!”
汪彦志义愤填膺,走上前说道:“古人云,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身为一方父母官,上不谏君,下不恤民,有何面目再提朝廷!有何面目再见圣上!”
围在府衙外的饥民拍手敲碗叫好。
京县大人的脸气得像一块猪肝,怒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刁民!胆敢辱骂朝廷命官,来人,把这三个妖言惑众的刁民给我押下去,把外面的刁民都给我轰走。”
殷随、陈六、汪彦志被衙役押起来按倒在地,府衙外的饥民骚动起来,衙役将棍子甩在他们身上,试图以武力驱散。
一个破碗从外面飞进来,砸到“明镜高悬”的匾额上掉到地上摔得稀碎。
接着又飞进来一根竹竿,差点扎到京县大人,他弯腰低头不敢起身。
饥民们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也不过是胆小如鼠的怯懦之辈,因而反心高涨。
陆续有人将衣裳点燃绑在手杖上扔进来,帷幕被火把引燃,公堂之内火光四照。
衙役都忙着打火,顾不上这些闹事的饥民,饥民冲破围栏,爬到案桌上大喊:“开仓!赈粮!开仓!赈粮!”
陈六哈哈大笑,向饥民大喊:“快看呐,只要我们不怕死,狗官就怕了!闹啊!闹个痛快!”
京县大人惊恐万状,一边仓皇逃走一边哆嗦着说:“反……反了!”
殷随挣扎着昂起头,笑着对他说:“看见了吗?只要他们闹起来,就能摘掉你头上的乌纱帽。”
汪彦志的伤臂被衙役反押在身后,痛得晕过去了。
听闻有饥民在官府闹事,兵马司计邨赶忙带着官兵过来镇压。
除火烧公堂者外,轰散的饥民不予追究,陈六和汪彦志被扭送至刑部大牢,听候落。
京县大人原想将殷随陈六汪彦志这三个带头闹事的人杖责示众,以儆效尤,后计邨认出身穿僧衣的人是殷随,与京县大人商议一番,只将殷随暂时收监看守,随后送一封拜帖给毓容阐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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