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长公主看着眼前满满当当堆了一桌子的芋泥紫薯饼,有些吃惊。
“怎么做了这么多?”她抬头对着心儿问道,“做两个尝尝味道就好了,何苦糟蹋东西呢?也叫小厨房她们平白受累。”
“奴婢也是说,做几个,够吃就好。”心儿上前,倒了一杯花茶递到福宁长公主手里,“可小厨房那些人,过了今天,就都要被调走了,管事儿的宫女说,长公主从不曾薄待我们,没有临起身吃不上可口点心的道理。不光芋泥紫薯饼,其他您爱吃的点心,她们也没少做,都用油纸密封了,装进箱子里,可以。。。。。。可以吃一路。”
福宁长公主微微点头:“难为她们有心了,你去我的首饰匣子里看一看,还有多少金瓜子和银倮子,都拿给她们分了吧。”
心儿应了一声,清点了银钱各处发散去了。
杨柳反握住沈怀夕的手:“你的伤还没好,我不该在这个时候从你身边离开,可。。。。。。”
“你我之间,无需解释这些。”沈怀夕拍了拍她的手,二人四目相对,“只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是没有法子和你一同前去,你见了福宁,也要替我宽慰她一两句。”
“你放心,我知道的。”杨柳点了点头。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次日黄昏,福宁长公主和亲的队伍跟在蒙古使团的队伍后,出了盛京的城门。
慕容璟站在城楼上,看着和亲队伍的人马越走越远。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摸上了腰间的荷包。
荷包里缝着艾叶和驱蚊草,是刚入夏的那天,福宁长公主亲自做好了,送到御书房的。
残阳孤鸦,城门处悬挂着大红飘带,却怎么看也喜庆不起来。
他真真正正,成了孤家寡人了。
“陛下。”贴身伺候的太监凑上来提醒,“和亲队伍已经走远了。”
慕容璟回过神来,再抬头去看,两队人马逐渐混成一队,离城门越来越远了。
一眼望过去,人和马都变得像蚂蚁一样小,根本分不清楚哪一个是和亲队伍里的宫人侍卫,哪一个是使团里的蒙古人了。
他眯起眼睛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哪一个是福宁长公主的车辇,倒是无缘无故弄得眼睛疼,只得闭上眼睛,用大拇指死死摁住自己的太阳穴。
“张安。”慕容璟低下头,“你去取一盒参片来。”
“陛下。”张安扶住他的胳膊,低声劝道,“还是回去吧。”
“不必。”慕容璟摆了摆手,“去取参片来。”
张安只能应是,转身取了一盒参片来,打开盒子送到慕容璟眼前。
慕容璟缓缓伸出手,取了四五片出来,送进嘴里含着。
远处的一队队人马还在缓缓远去,最后在夕阳下融成一团黑影,再分不清谁是谁了。
“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了。。。。。。”慕容璟喃喃着,后背抵在了城墙上。
半晌,张安见到了大梁天子的眼泪。
最后一摸残阳照下来,那滴眼泪分外晶莹。
他没敢细看,赶忙低下头,弯着腰,把装参片的盒子捧在手里,一步一步,后退着从成楼上走了下去。
慕容璟两手垂地,明黄的龙袍沾染上了砖石上落下来的灰。
半晌,空旷的城楼上响起了一句:“我再也没有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