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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r“陛下原想借奴婢之手给娘娘一个惊喜……”

r我的话未说完就被贵妃制止，她满面春风地扶起我，反手给了青蕊一记耳光。

r青蕊的额头撞上案角，破了一个大大的血洞。然而她连流到眼睛上的血都不敢擦，匍匐在地忙着捡拾被她碰落的那一斛珍珠。r

r遗失一颗都足以让她没命。r

r鸾凤和鸣的玉镯确实是皇帝赐予贵妃的，只不过是随着每次赏赐下来的。近日赏赐太多，一只样式不算稀奇的玉镯，没能及时入库也不会有人在意。r

r更何况，那只玉镯总会入库的。r

r回到自己房中，我从藏在枕头下的妆奁中取出一根桃花簪子戴在发间。r

r簪子是寻常木材造就，形状普通，难得的是皇帝的赏赐。r

r我望着镜中的女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r

r青蕊的责罚远不止于此，但我知道，不论她做了什么，只要没有伤害到贵妃的利益，贵妃便不会叫她死。r

r只因，她是贵妃母亲送来的陪嫁婢女。r

r也是因为这样，贵妃从来没想过要让她去服侍皇帝。r

r人只会将自己觉得不重要的东西丢进火堆。r

r可惜青蕊不这么想。r

r她的额头又缠上一轮纱布，宫人们都笑话她是犀牛——左边的包未消，右边又高高肿起。r

r气得她当场与多舌的宫人扭打起来。可惜贵妃还在气头上，连她的哭诉都未听就各赏了三十大板。r

r天气冷下来，她的屋里却只有一床旧棉被和一只熏着黑烟的暖炉。r

r真是可怜。r

r我好心给她送药，却叫她狠狠打下。r

r“你这贱人，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r我并不生气，问她：r

r“知道娘娘为何让我陪王伴驾吗？”

r她的表情凝滞。r

r我接着说：

r“因为我当着娘娘的面服了绝子汤，你敢吗？”

r她当然敢。r

r宫里的女人不论是主子还是奴才，她们最怕的不是生不出孩子，而是毫无希望地老死在这座金色笼子里。r

r半个月后，我就听说了青蕊不慎坠井而亡的消息。r

r贵妃伏在我怀里，眼泪悄然将我的前襟浸湿。r

r我知道她是真的伤心。r

r她母亲留给她的东西已经不多，如今又少了一件，她当然难过。r

r“连青蕊也背叛我。”贵妃的声音带着哀伤的恨意，“这世上的一切果然都会离我而去。”

r我伸手安抚，只摸到满头华翠坚硬得如同铠甲：r

r“不会的娘娘，奴婢不会，陛下也不会。”

r听我这么说，她的情绪愈发激动，声音骤然间拔高：

r“青蕊这个贱人妄图勾引陛下，简直该死！”

r然而很快，她举着茶杯的手脱力般垂下，杯子沿着地毯一路滚下去，发出几声闷响，而身下衣裙则渐渐被染成了红色。r

r我跌跌撞撞朝着殿外大喊：r

r“快去请张太医！”

r张太医是太医院里最年轻的，却是最得贵妃赏识的。r

r能进太医院，医术都是拔尖的，最重要的是张太医家世清白，没有与朝中哪部大臣沾亲带故的高堂，也没有从哪个世家里嫁来的妻子，只有一个身份低微的未婚妻，据说死了多年。r

r宫里都说，张太医是个情种，为了一个亡人多年不娶；也有说张太医爱慕的女子身份贵重，根本看不上区区太医。r

r贵妃不在意这些，她要的是不生事，好掌控。r

r张太医冒雪急匆匆赶来，跑得靴子都湿了。我偷偷递给他一双干净的靴子，他拍去肩上风雪摆了摆手：

r“还是先给娘娘看诊要紧。”

r里屋。r

r还未入冬，扶摇殿里的地龙已经烧起来，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发汗。贵妃却蜷缩在厚厚的棉被中，总是低低地叫着冷。r

r张太医把完脉，面色骤变。r

r贵妃虽在病中，眼睛却是雪亮：

r“张太医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