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从窗帘缝隙间钻进卧室,洒下金色且朦胧的光。
房间里床单凌乱,地上胡乱丢散着两人的衣服。空气中弥漫着馥郁且暧昧的气息。
郁嘉醒来时,甚至有一种劫後馀生的感觉,迷糊中,他感受到腰上的手臂收紧,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会不会有一天死在陆宬的床上。
一想应该也不会,陆宬应该舍不得,一次性和永久性,谁都知道怎麽选。
他脑子里还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或许等陆宬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他就腻了,或者等陆宬年纪再大些,身体机能就不行了。
当然,这只是郁嘉的痴心妄想,陆宬在意郁嘉的身体,一直帮他好好保养,当然也在意自己的身体,照顾郁嘉的同时,也不忘照顾好自己。
身後传来男人低哑懒散的声音:「宝宝,要起吗?今天要和阿姨他们一起吃饭告别呢。」
郁嘉动了动腰:「要起了,你也该起了,不要抵着我。」
陆宬叹息,随後道:「今天先放过你。」
他们起床後,简单收拾了郁嘉的行李,然後出门和赵玫芹丶娇娇两家一块吃了个告别饭。
饭後,娇娇把陆宬赶走,拉着郁嘉去逛街喝奶茶了,直到吃了晚饭,才让陆宬去接他。
郁嘉以为明天要出发了,陆宬会收敛,谁知道他还是没逃过,只是陆宬相对克制了一些。
次日,两人乘坐去北京的飞机,郁嘉困得很,即使飞机上一直有飞行噪音,他还是靠着陆宬的肩膀睡得很熟。
而此时,陆宬的父亲看着手机里的资料:「他在外租了房子?」
秘书道:「可能是与这一届的学生不太熟,所以没有住校。」
陆父眉头微蹙,他给陆宬在附近买了一套房子,虽然离学校远一些,环境却好很多,那套房子,陆宬一天也没有住过。
他本以为陆宬回来读书,是妥协了。
秘书又道:「小宬应该也需要一些时间,年轻人,总是爱面子一些。」
他的意思是陆宬已经妥协了,只是抗争了四年,现在妥协却不能立刻服软,不仅是年轻人爱面子,陆宬也不是那样没骨气的人,所以陆父应该有耐心,给陆宬更多的时间。
陆父接受了这个解释,他想着儿子平时的态度,也觉得他不可能立刻妥协,不过他愿意回来读书是好的,有了文凭以後也好安排。
他又对秘书说:「你把资料给我。」
秘书把手中的考研资料给陆父,恭维道:「还是您想得周到,现在本科的选择机会和晋升途径确实不如研究生,既然都回来读书了,继续深造两年,对以後也有好处。」
两人说着,他们身後停下一辆计程车。
两人立刻看向後视镜。果然,这一次下车的是他们想看到的人。
陆父沉下脸,也推开了车门,下车看向刚下车的陆宬。
陆宬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他下车後,弯腰扶着满眼兴奋的郁嘉下车,笑着说:「先回家收拾一下,你这麽想去学校,我晚上带你去吃食堂,我记得食堂有几道菜也很不错。」
郁嘉下车後听到这话,笑得更开心了:「我也能去吗?」
陆宬走向後备箱,拿下行李:「当然,食堂又不刷学生卡,有饭卡就能去。」
他拿下行李,关上後备箱,牵着郁嘉的手,刚要往小区里去,就看到了前面的黑车,和站在黑车旁的两个人,一人是他父亲,一人是他父亲的秘书。
郁嘉顺着陆宬的目光看去,笑容僵硬在脸上,陆叔叔怎麽会在这里,啊,他升迁了。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陆宬已经挡在了郁嘉身前。
冰霜般寒冷的气息从陆父周围蔓延开来,他站立在原地,纹丝不动,看着陆宬两人的目光被无形的怒火点燃:「陆宬,你这是什麽意思?」
陆宬面色冷淡,丝毫不被陆父的情绪影响:「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找到郁嘉了,我们在一起了。」
陆宬目光落在陆父手上的资料上,虽然不知道那是什麽,他却能猜到,那一定是他对自己的期盼,他嘴角扯起一抹讥讽:「而且我也不准备按照你的计划,继续我的人生,不管你想让我做什麽,我不想做的,你都无法逼迫我。」
陆父气得浑身发抖,每一句话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你说什麽!你竟然还敢回去找他!你信不信我!我!」
「你能做什麽?」陆宬这一刻才发现,父权比他想像中脆弱多了。
陆父也恍然,那种无法掌控一切的无力感,再次向他袭来。四年前,儿子知道他把赵玫芹母子俩赶走的时候,一夜之间,他就无法掌控自己的儿子了。
他以为时间和社会会让儿子知道,他才是对的,会让他妥协。
可这一刻,看到郁嘉再次出现的那一瞬间,那种无力感,那麽沉重且真实。
他能做什麽,用学业逼迫他?他休学两年,他怕被开除?陆父自己都不信。金钱?据他所知,陆宬这两三年做主播,挣了不少。
陆父看向陆宬身後的郁嘉。
郁嘉最初惊吓了片刻,陆宬挡在他身前时,握着他的手比之前更紧了,郁嘉的心就慢慢冷静下来。
他听到陆宬的话,竟然也认真想了想,陆宬的爸爸能做什麽?他不管做什麽,只要陆宬不听他的,自己好像什麽都不怕了。
郁嘉上前一步,和陆宬并肩站着,虽然什麽也没说,看向陆父的目光带着半分从前深种在灵魂的怯意,更多的却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