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上王,第一个就要先把你给赐死!”
比干一口气接连没有提上来,哀嚎着大声唾骂:“殷启,你是疯了啊,殷商王室怎么生出你这个孽障。”
殷启气血上涌,只觉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精神过,好像他已经学会了飞翔,已经站在了所有人目光所不能及之处。
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王位,终于盼的自己掌握权势,而不是等待自己别人的垂怜!
人啊,一切就是这么的畅快。
什么杀了父皇会有什么后果他一点顾忌的心思都没有,他此时此刻脑袋里早已经被自己幻想的宏图壮志给洗礼,他即将迎来新生。
“父父王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对祖父,怎么可以这么说叔父。”若论这场闹剧对谁的冲击最大,首当其冲的便是殷郊这个还满心怀喜期待着父爱的孩子。
“闭嘴,我没有你这么软弱的儿子!”殷启大骂,所有压抑在心底里的回答直接脱口而出,以后他再也不需要顾及什么面子了——
他眼里的猩红一闪而过,拿着刀剑就开始挥舞起来:“你娘,你娘那个贱人,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就给我下药,让我保证这一辈只能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你,你是个傻子,殷寿恨你你看不清楚,我瞧不起你你看不清楚,你什么都不知道,天真得要死,还想劝我们家和万事兴?”
“你疯了!”殷启的剑一下就被挑开,他脑海里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都只是他的幻想,实际上他依旧虚弱的要命,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他被将士压倒在地上,伸着手却朝向还躺着帝乙尸首的玄鸟皇座:“这是我的位置——你们大胆,居然对王上不敬!我要把你们五马分尸!”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疼爱了他四十几年的父王一眼。
殷启被压了下去,大殿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再不见任何动静。
既白混入其中,十分高兴,她完成了第一步,这人死不死的不管怎么样都不管殷寿的事,她就知道他一定是无辜的,一定能在王位上永永远远的坐着。
“这这可怎么办,大王子身为王储居然忤逆犯上。”一个大臣说着。
既白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殷寿早就安排好的,但这句话简直是说在了她的心坎上,她盈盈一笑,脸上的得意越发明显,甜的像是能从她的嘴角品出蜜汁来,眉眼绚丽的要命。
“当然是二王子殿下。”
她说完,被殷寿飞快的瞪了一眼,这才收敛脸上的嘚瑟,有些委屈。
“可是皇孙殿下”底下有人犹豫。
既白冷笑一声,脸上杀意尽显:“二王子殿下才是众望所归,皇孙殿下也应该清楚。”
殷郊三魂不见七魄,抬头看既白,垂在两侧的手骤然收紧,骨节都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他看着王座上一向疼爱的祖父的尸首,看着父王带着酒醉后的红肿被压在地上挣扎,看着既白果断的选择殷寿。
这些都不重要了。
连父王都觉得他是傻子,他还有什么面目登上王位,来取叔父该有的王位。
连既白都觉得他不如叔父,他连自己也清楚,他不如叔父,那还怎么争?
“侄儿拜见陛下。”
既白不懂殷郊为什么脸上的神色如此古怪,像哭又不是哭,像笑却又不是笑,分明那个人很讨厌他,他想要伸出手来触碰那个人的时候也会恶心到颤抖,却依然不愿意放松。
殷郊的眼睛都蒙上一层水汽,整个人像是没有虾线的虾子。
她低下头,伸手拍拍殷郊的额头。
别难过啊。
殷启就是没机会,不然先杀殷寿再杀你,你应该高兴啊。
代表着天意的大祭司开口说话,代表着王位有力竞争的殷郊俯首臣服,都已经表达了这场儿戏一般王位的归属。
殷寿看了目光灼灼没有一刻离开既白身上的姬发,又看了一眼自成一隅如同一对璧人的殷郊和既白,目光深邃。
“陛下。”
这是多么有力的称呼,带着最宏伟的敬意。
殷寿想,他这一辈子追寻的,便是让人名正言顺的看到他的存在,知晓他所做的一切功绩。
而非他征战沙场英勇杀敌回来,那些被他保护在朝歌的贵族还要对着他的姓名长吁短叹,说些“好是好”“可惜不是长子”的屁话。
既白不喜欢这种场合,而且脸上已经干涸的血液像是顽固的蜘蛛,紧紧贴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肌肤无法呼吸。
伯邑考跟随在殷寿身侧,即使肉眼可见的三魂不见七魄,却依然能够凭借着肌肉记忆来做好他所认为的分内之事,殷郊黯然,但既白临走时看了他一眼,又觉得他的肩膀好像离开了什么重物一般轻巧,压在他头顶的大山已经消失。
她想,这次可做的真棒啊。
只需要一点点妖血,就能让人族疯狂,暴露出内心最想做的事。
而既白到了人间后最大的疑问也得以证实:人族短命,所以需要继承人,但同样,如果继承人长大,但是老一辈的没有如期去死怎么办?
那当然是杀了老一辈的。
殷启的做法,完全在既白预料之中。
殷寿的同意,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既白做的,只是把在未来殷寿会忍不住亲手杀了爹和兄弟的做法改变成让哥哥自己发疯杀了爹,让弟弟捡便宜。
多么简单的道理。
她在热闹中退去,没有发现有一个本该注意却忽视的少年同她一起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