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两单沙漏中还掉了两颗砂砾下来,后面四单那几乎就是纹丝不动了。
沙漏摇了半天,一颗肉眼都快不可见的小小沙子才被摇了下来……
钟悠悠看着一老一小的瘦弱背影消失在马路尽头,刚打算闭店歇业,就看到了从春天社区里面拐出来的水系异能年轻人。
易柏看着这火锅女孩低头垂首,一副不好意思抬眼看人的模样,妄图藏住她染红的眼眶,微微笑了笑,温声问她:“昨天不是才有人假装受伤吗?不怕今天又被骗么?”
钟悠悠一呆,抬头无法置信地望着对方,问道:“啊?我又被骗了吗?”
易柏扬起唇角,微带笑意地确认道:“没有,她们
是普通人。”
“我就说嘛……”钟悠悠嘀咕着,“都瘦成那样了,那都不是一两天饿出来的……”
“而且她们也没有和昨天那老爷爷似的,想要我出去,想要我收留,她们就只是想要吃的,还拿了长命锁来换。”
钟悠悠垂眸,看着手中还染着小女孩体温的长命锁,轻轻握了握:“我……我其实也有个长命锁,也是我外婆给我打的。”
“我老是嫌重,小时候也嫌戴在脖子上俗,不肯戴去上学,总是偷偷放在抽屉里。”
“后来我外婆就把长命锁放在我枕头下面,说不戴就不戴,但这是给小孩子压命的,让我睡觉压着睡,要压到成年。”
钟悠悠其实不信这些,但总是外婆一片心意,想要小孩子平安长大,便还是乖乖放在枕头下面压着睡。
直到她成年高考,离家求学,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去见父母,见家人。
再到她工作,一年便只有两个七天假期能回家。
她想家了。
钟悠悠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有的没的,和比她惨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末世人,讲自己外婆的故事。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声“不好意思”,就听到玻璃墙外的年轻人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哎?钟悠悠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几天生意,其实还没有和她的回头客,互通过姓名。
确实,钟悠悠回忆了一下,她吃过再好吃的店铺,也从没想过要去问老板叫什么,又或者厨师叫什
么。
当然,老板们也不会去打探食客的具体姓名。
以往,他们就是奇怪的火锅店主,和水系异能的顾客。
钟悠悠弯起眉眼,第一次向属于这个末世位面的人,自我介绍道:“我叫钟悠悠。”
对方回问道:“钟声悠悠的钟悠悠吗?”
这是个语音交流时,经常出现的问题。
因为同音字过多,于是套在一句常见的词语中,确认对方所说的到底是哪个字。
“嗯!”钟悠悠笑盈盈地点点头,“名字也是外婆起的,因为我家住在南山公园旁边,南山上还有个南山寺。”
“我妈妈怀着我的时候,天天听到南山寺晨昏定省的敲钟,我出生的时候,正好晨钟敲响,就给我起了名字叫钟悠悠。”
钟悠悠觉得自己好像解释太多了,兴许是因为一个人关在末世位面的小店里,无人交流太寂寞,也可能是因为突然想家,导致的话多。
她不太好意思地笑笑,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易柏回道:“易柏。”
闻言,玻璃墙内的年轻女孩,微微歪过头,明亮的眼眸望着他。
虽没开口,但盈盈的目光中,含义不言而喻。
易柏笑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只要他出现,就会涌动而出的清凉水意。
因为水系异能客人而出现的冰晶风铃,像是感应到了拂过的雨后微风,摇曳碰撞,叮当脆响。
“我的外婆是中文系的教授,一手颜体也很出名,常有人找她求墨宝。我出生
的时候,她赠我八个字,一直挂在我家的书房里。”
“知易行难,松柏常青。易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