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是用高兴的语气说的,林辰听了这消息却有些烦恼——今天得老实呆在府里了。而且她是装病,该怎么瞒过太医呢?看来,又要浪费背包里的药材了。她嘀咕着是谁吃错了药,莫名其妙的请什么平安脉;又或者是谁在算计什么?
在雪雁的伺候下,林辰拖拖拉拉洗漱、换衣服,然后放下帘子,歪在塌上等着太医。
太医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因林辰并无品级,老太医进屋后便直接诊脉。两只腕脉都诊过之后,沉吟许久,久到林辰都怀疑是不是被看穿是装病了。
太医又问睡眠、饮食、行动等是否有碍。
雪雁代答:“近一个月来,总是昏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饮食少进,懒怠走动。说话的精神头也不太好。”
老太医的神情更困惑了。因着是亲王的女眷,也不敢提出要看看气色、舌苔什么的。只到外间开了温补方子,说先喝上一段时间看看,过半个月再诊脉。
本着谨言慎行的宗旨,老太医在向后院的主子翌王妃回禀脉案时,也只说疏梅轩的林主子有些弱症,需细细调养着。
等太医走了之后,林辰也不愿再躺回床上装病了,借这个“调养”的机会慢慢“恢复”健康吧,就算有什么破绽,等半个月后,她应该已经离开翌王府了。
林辰捧着银耳红枣莲子汤小口小口地喝着,想着以后的章程。外间丫头们在窃窃私语:
“林主子病了那么久,今天怎么突然有太医来请脉啊?”
“是呢,毫无预兆的,而且我刚刚听说,是明心堂的人传的话,是王爷的恩典呢。”
“真的吗?听竹?”这是雪雁惊喜的声音。
听竹刚回答了个“是”字,听兰又急匆匆问:“哎哎,姐姐,你说,是不是王爷记起咱们主子了?知道林主子病弱,所以才让太医来诊一诊?”
“希望如此呢。”
林辰鄙视丫头们想太美,庆幸自个儿智商在线,不会被无脑的丫头带沟里去,却听外面安静一瞬,听兰那怯怯的、温柔的声音响起,用憧憬、向往、期待的语气说:“王爷命太医前来诊脉,是准备召林主子侍寝了吗?”
“噗!咳咳咳咳……”银耳汤呛到了气管里,林辰咳得惊天动地。丫环们慌忙跑了进来,雪雁为林辰拍着背。听竹绞了湿帕子来给林辰擦脸。听兰将那吃剩的银耳汤收拾了去。
林辰咳得面红耳赤,好容易平复下来,摆了摆手,嘶哑着嗓子说:“没事,歇一会就好。”也怪她的耳力太好了些,不用刻意就能清晰听到丫头们的低语声。
——侍寝?这种事只是稍一想象便令她浑身不自在。
更何况——
林辰眼前晃过翌王那鬼一般的脸庞,和月光下那具浑身伤痕的尸体,便一阵恶寒。
忽听外面有人“哈”的一声嘲笑,讥笑道:“真不愧是双胞胎姐妹呢。这就想到侍寝了?”
“你、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天天顶着这副勾人的狐猸样,会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你!你——”
雪雁走了出去,说道:“听兰,还有清漪姐姐,你们别吵了。”
听兰红着眼圈,委屈地咬住了唇。清漪看着她的模样就一声冷笑,说道:“雪雁你是正经人,别跟那肮脏地方出来的人混一块,免得被带坏了。”
“好了,清漪,有话好好说,别夹枪带棒的。雪雁,今儿确是王爷的恩典,但是是给王妃以下的各院主子请平安脉来着,不是单独给林主子的。劝林主子不要多想。”
“原来是这样。多谢荷露姐姐。”
“不必。你来得迟,不比我和清漪是王府的家生子,消息不通是常理。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或清漪,别学那些人胡猜有的没的。”
“我晓得了。”
林辰撑着下巴,瞅瞅收拾完铜盆巾帕、煞白着脸、不敢出去的听竹,暗想她这个主子是多么没有存在感啊!丫头们竟然就这么在外间吵闹,她却无法弹压,如此的无能懦弱,真是丢尽了穿越女主的脸啊!
她倒是想喝斥那俩个张狂的婢子滚出去来着,虽然都是某些人的眼线,但比起每日里只会添堵的荷露清漪,听竹听兰至少表面上会尽责的服侍她。
——可是雪雁这个棒槌,如此明显的挑唆和离间也瞧不出来,跟荷露清漪姐姐妹妹的,叫得那么亲热。如果她喝斥了清漪,雪雁也会落了面子。原本就因那俩人的离间和故意笼络,雪雁隐约被孤立,若是她这个主子又下她面子的话,作为疏梅轩大丫环的威信就荡然无存了吧?一旦雪雁连这点威信都没有了,如何在疏梅轩立足?
听竹听兰既然是有心人专门安排的眼线,心计手段定然不差,别说雪雁,恐怕加上荷露、清漪,包括她这个主子四个人加在一起都不一定是她俩对手。若她支持了听竹听兰,难保不被她俩顺势而起,掌握了疏梅轩。
——想自己这样怀疑一切的旁观者视角,有时都不免对听竹听兰的柔顺可怜打动,更不用说身处其中其他人了。
唉!头疼,不管了,爱咋咋的。
反正把雪雁带离翌王府,原就在自己的计划中,她傻一点就傻一点吧。
不过话说回来,荷露和清漪居然会刻意笼络雪雁,说明雪雁有被笼络的价值,也就说明林黛玉这个身份关联着某种要紧物事?
呃,想到这个,头更疼了。她还是专心修炼吧……到时一力降十会,任何阴谋诡计,在她剑下,统统都是纸老虎!
翌王燕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