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
林辰突然出声,吓了众人一跳,但有几人的表情是真的就难说了。
“姑娘?”雪雁一看就是不会掩饰的,她吃了一惊,有点慌张地跑近坐在床上的林辰,“怎么了?”
看着雪雁疑惑又匆促的神情,林辰叹了口气,语气放缓:“我渴了,倒杯茶来。”
雪雁闻言忙不迭去倒茶,小心地奉于林辰。
林辰吃着茶,眼角却瞥着那两个王府侍女。或许是被林辰的突然高声震住,屋子里陷入死寂。
林辰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王府侍女互看一眼,回答道:“奴婢荷露。奴婢清漪。”虽口称奴婢,语气及行止上却殊无恭敬之意。
“你俩下去,这里有我的人侍候就够了。”
荷露和清漪又对视一眼,清漪嘴角一翘,也不行礼,转身就出了屋子。荷露倒慢慢应了一声:“奴婢遵命。”答应时却不低头,一对漂亮的杏眼在雪雁、听竹、听兰一一滑过,最后停在林辰身上,说道:“林主子新来乍到,若有什么不明白或有不趁手的事,就差几位姐姐来寻我就是。另外,王府里规矩大,要小心别走到不该去的地方去。”
林辰:“……”
当她听不懂那话里明晃晃的示威和威胁么?可是想不出来反击的话怎么办?都说了她不是来宅斗的!好憋屈……
眼睁睁看着荷露摇曳生姿地离开。林辰给自己顺气,恶狠狠想:“给我等着!等我剑元力大成,等我能够无限制地驱使符箓之时,别说这俩可恶的丫头,就是整个翌王府,我也非要搅它个鸡犬不宁不可!”
听竹听兰低了头,雪雁有些惶惑无措,犹豫着想说话又不敢出声。屋里一时死寂。
林辰感到了雪雁担忧的情绪,大概也知道刚才她突然出声让雪雁不安了。而听竹听兰虽恭敬地低着头,似乎也被吓到的样子,可林辰怎么总觉得她们是在暗中耻笑呢?耻笑她连翌王府的两个小小丫头的搞不定,反被撂下了威胁的话……
林辰被自己的脑补弄得更加郁闷,索性破罐子破摔,放下帐子说要休息,让雪雁等三人都到外间侯着,有人来了立即通知她。雪雁张了张嘴想说这样不好,但此时冷着一张脸的主子让她无所适从,又有些怵,所以最终听话的退了下去。
林辰则捧出长剑,闭目冥想,修炼剑元力。一开始有些浮躁,但片刻后便立即沉入忘我状态。
夜色渐深,一室寂静,唯有烛火偶而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而雪雁、听竹、听兰和荷露、清漪在外间压得极低的交谈、以及外面丫环们来往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林辰能够清晰听到每一个字,甚至连语气都能分辨,心中却没有引起一丝波澜——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玄妙感觉,就像她的意识脱离了肉躯的喜怒哀乐,以超凡脱俗的姿态,旁观着众生的蝇营狗茍。
有脚步声一直从外面来到屋子之内。林辰收了剑,缓缓睁开眼睛。她已经听出来人是雪雁和清漪,也已经知道她们欲说之事。
“林主子,才王妃派人来传话,说王爷今晚不来了,您可以早点歇了。”清漪的语气里是毫不遮掩的讥讽。雪雁焦急地看看示威完便一走了之的清漪,又看向隐在云雾一般纱帐内的林辰,神色中满是不安与忧虑——她就算懵懂,也知道这件事对她家姑娘十分不利。
听兰听竹低着头,悄没声息地进来准备服侍主子歇下。
“我知道了。”林辰努力绷着脸,顾不上计较清漪的张狂,在雪雁、听竹、听兰小心翼翼地服侍她梳妆换衣后,好容易压住欲上扬的嘴角,吩咐:“都下去吧,没事别吵我。”
“是。”
林辰听细碎的脚步出了屋子,立即毫无形象地往后一倒,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刚才修炼剑元力时的玄妙感觉已经消失,属于年轻姑娘的性子立即回来。她心中的轻快愉悦情绪都快压不住,真想大呼大喊几声表达此时的兴奋之情——她的剑元力已经突破到二级,在游戏中可以连续催动四张初阶符箓,在现实中应该也差不多,这让她的逃跑计划又多了一重保障。另一个令她高兴的原因是:翌王原是今晚她必须面对的最大麻烦,而这个麻烦已自动解决,这怎不令她欣喜万分?
翻了好几个滚后,林辰才稍稍平静。她躺在绣着精致花纹的枕头上,发丝乱糟糟的,眼睛却晶亮之极。
嗯,为了庆祝一下剑元力小成,是不是该来个夜探王府以慰勉下下莫名其妙嫁人的憋屈心灵?
说干就干!
先仔细聆听外间雪雁等人的动静,待她们一个个鼻息沉沉,再回屋里把被子堆成微隆似有人睡着的模样,然后催动隐匿符,小心地推开窗子,钻了出去。
落脚处似乎是一个小花园,树木葳蕤,一条小径掩映在或浓或淡的阴影中,小径上光滑的卵石在叶隙透入的月光中反射着清冷的色泽。沿着小径往前走,一道月洞门嵌在低矮的院墙中。
林辰站在院墙下,举目四望,月光下的翌王府暗沉沉的,像一座噬人的巨墓。依稀有零星的几点昏黄的光,却像是鬼火。
林辰回头望了望,好容易克制住跑回屋里的冲动。虽说那个屋子也是陌生地方,但至少还有雪雁在那里。但是话说回来,翌王府分给她的这个住处,以前是不是住过人?联想到翌王府每隔几天都要死人的传闻……
林辰打了个寒噤,揉了揉被秋风吹起一层疙瘩的胳膊,心一横翻出了院墙——她此时的剑元力水平,还不足以让她疾掠如风、来去无踪,但也令这具病弱躯体灵活轻盈不少,起码像这种矮墙可以轻松翻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