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不能真的看他死在我面前吧……”
“那我呢?我全家都死了!那年我才十岁,我全家都死在我的面前,你知道我那几日是怎么过得吗?”
钟离榕哭着嘶吼道:“大雨倾盆,乱葬岗黑的可怕,那些我最熟悉的人都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他们的血全都积在一起,那是我此生都无法忘记的噩梦!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子桑玉歌,我今日不杀你父亲,不是因为我心软舍不得,而只是因为如今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我怕错杀好人。可待我找到证据之日,我定然会杀到你家,取了他的命祭奠我全家!”
听见钟离榕的话,子桑玉歌手收得更紧了,似乎今日若是松了手,那他和钟离榕便再也没有未来了。
可怒极了的钟离榕哪里有这番劝慰他的耐心,她见摆脱不了子桑玉歌的手,便从自己的长靴中抽出一把随身佩戴着的匕首,抬手间匕首划破了腰间那双纤长的手,血瞬间沾染在她的裙摆上。
吃痛的子桑玉歌收回手来,抬眼间,钟离榕背风而立,墨色的发丝四散开来,她赤红着眼睛瞪着子桑玉歌:“今日我给你这一刀,若是将来你要还回来,我绝不躲闪,但你我的情分也就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会尽快查明真相,若是我的猜测为真,那我定然与你、与你子桑家不死不休!绝不妥协!”
扔下几句话,钟离榕转身离开,只留下子桑玉歌一人站在原地。
风很大,吹得他很痛很痛,可他直到,钟离榕此刻大概比他更痛吧……
方管家
一夜无眠。
平日里极少饮酒的钟离榕回了府中便让锦儿拿来雪花酒,对着漫天星空她将一盏酒吃了干净后,醉倒的钟离榕看着夜空喃喃道:“母亲,父亲,还有我的家人们,如今雅儿找到了那个人,求你们保佑我,可以为你们报仇……”
站在暗处悄悄看着她的钟离桦心疼不已,在榕儿醉的彻底昏睡过去,钟离桦才敢从暗处走出,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进房中。
而后他恋恋不舍的帮钟离榕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这才转身离开。
临走前,他叮嘱锦儿:“你家姑娘心情不好,这几日你切记要跟住她,若是真有什么变故,你就来寻我。”
今日就在钟离榕离开后,子桑府的玉姨娘立马就将钟离榕大闹子桑府的事情派人告知了钟离桦,并且向他讨要说法。
毕竟是自家妹妹在子桑府闹了一场,还对子桑族长出言不逊,虽然钟离桦也能够猜到肯定是事出有因,但为了两家的和谐他还是代表钟离家向其道歉了。这件事情钟离桦并没有告诉妹妹。
他回头看了一眼榕儿的屋子,心中暗暗发誓,不管榕儿是发现了什么,又或者是准备做什么,他定然会站在榕儿身边,替榕儿撑起一片天来。
第二日一早,锦儿便悄悄走了进来向钟离榕禀报:“姑娘,子桑君在府外等着,说是要见姑娘你一面。”
子桑玉歌还敢来?
钟离榕冷笑一下,然后吩咐道:“不用理他,他愿意等就让他自己在外面等着吧,告诉门房,不必多理会,派人去子桑府通报一声,让他们自己接人回去,我们概不负责。”
锦儿虽然不知道自家姑娘和子桑玉歌之间发生了什么,平日里两个人要好的跟什么似的,如今却闭门不见,但锦儿只知道忠于自家姑娘,所以什么都没问,就按照钟离榕所说去办了。
今日身子不适,钟离榕也不愿意出门,干脆就让人搬出美人榻置于院中,在美人榻上面用轻纱撑起一个天幕来,将刺眼的阳光挡住,顺便让锦儿去苏府寻来苏成韫,她知道,苏成韫那里定然有关于子桑府的证据,不然那日他不会那般说话。
锦儿刚一离开,没多大一会儿就从旁边的院墙翻进来一个身份贵气的身影来。
“子桑君就是这般强行闯入女子闺房的?若是我去陛下那里告你一状,称你欲对我不轨,也不知道陛下会选择站在你和我谁的那边?”
钟离榕都不需要睁开眼睛就知道来人是子桑玉歌,很少有人知道大名鼎鼎的子桑君拥有着绝不逊色于苏成韫小将军的身份,不过很巧,钟离榕知道。
“只要是能够见到榕儿妹妹一面就好,若是榕儿妹妹想要怪罪我,不需要告到陛下那里,我任由榕儿妹妹处置,哪怕妹妹想要一刀砍了我也罢。”
子桑玉歌的嗓音变得沙哑,钟离榕睁眼看去,发现他竟然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边雍容华贵的模样,反而是胡子拉碴,眼下有着浓重的乌青,一看就是一夜没睡,手臂上那道被钟离榕划出来的伤口也只是随便一包扎,上面还有着斑斑血痕。
钟离榕冷笑着看向他:“什么时候子桑君也这般狼狈了?要是被长安那些爱慕你的姑娘看见,定是要心碎一片了。”
“榕儿你不必这般对我,我自知是我父亲罪孽深重,也知道是我子桑家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的错。”子桑玉歌苦笑着说道:“等你离开后,我向我父亲问清楚了真相,当年的确是他带人围剿了你们家,我无法辩驳,只是……”
说着说着,子桑玉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他猛地跪倒在钟离榕面前,苦苦求她:“榕儿,我和我父亲虽然关系不好,但是他毕竟是我父亲,我很了解他,他的确贪财好色,不是什么好人,但我绝不相信他会是害了慕容家的幕后之人,背后定然还是另有人谋划着什么。”
“可是昨日我不管怎么求他,他都不肯告诉我那人是谁。所以,榕儿,我求你再相信我一次,我定然会查清楚事情全部的真相,若是真的是我父亲所为,那我也绝不包庇他,亲手将他带到你面前任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