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瑾眸子未动,轻点了下头,“嗯,那边势力越发猖獗,圣上命我早些处理。”
其实,此事一早便是敲定好了的,只等迎太后回宫后他便出发,只是今日薄枝给他上药,他不知为何便说了出来,也罢,左右他不在华京,让薄枝对三皇子那边多一些防备便好。
薄枝听了他的话,默了两息,就是因为裴怀瑾要去打褚承泽,所以她近些时日才没有与他交手,她这次借裴怀瑾的手收拾褚承泽,希望褚承泽不要和她那个皇叔一样,做尽恶事,到时还要她亲自来收拾。
裴怀瑾暂时离开华京城是一件好事,如此她便不用这么畏首畏尾地担心被他勘破了身份,将郎卿月送出城。
薄枝看着对面男人,思及送人出城的事情,“我有个朋友需要出城的路引,但身份上有所不便,不知你是否可以帮忙?”她问对面的男人。
此事裴怀瑾来说不难,再加上时常有世家贵族子弟们外出历练时,经常会用一个假的身份出行,大家也只是秘而不宣。
裴怀瑾实在是没有想出薄枝在世家中有什么相交的好友,难不成是纪华砀?
他点了点头,喝了口茶,答应道:“此事不难,届时我会把江容留在华京,他会将文书转交给你。”
薄枝点头,抬手敬茶。
男人没有久留,上完药后喝了盏茶便离开了,只余薄枝独坐厅内,想着大师兄的事。
大师兄孟锦幼时应当是中洲人,后来因为逃难父母双亡,被师父领上了山,是四个师兄里对薄枝最好的人,当初她国破家亡,她执意下山离开,大师兄曾来给她践行,言及若有难处,可传信于他,他会护她周全。
可薄枝下山时师父曾让她起誓,又将她逐出师门,所以即使后来她遇到再大的难事,都未曾有过一言一字传回去,她不想连累师门,尤其是她现下多事的身份。
重新见到曾经熟悉的面孔,薄枝甚至有一瞬间的慌张,大师兄随着太后进华京,她怕有朝一日他会站在她的对立面上,同门残杀。这些想法闪过她的脑中,不是她不信任大师兄,而是她与中洲人所有的立场都不同,她不属于这片土地,也只为了复仇而来,她背弃了曾发的誓言,孤身踏入这万骨枯亡的仇恨之中。
所有人,都可能将会是她的敌人。
太后回宫,礼部免了所有人半日的当值,给了半天休沐,薄枝这厢回到府上,神情深思。
院内郎卿月正在教松夏做女子的首饰和梳头的样式,两人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兴奋,薄枝却坐在水潭那边的廊间,倚着廊柱,单腿踩在屁股下的长凳上,手搭在膝盖,看着水中鱼儿游,沉默着不为所动。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机会去接近大师兄,探探他的底。
郎卿月今日开始已经可以下地了,有松夏搀扶着可以勉强走几步,接下来只要慢慢练习便可恢复,教松夏做女子妆发是松夏求的,她倒是有闲心,便教了。
薄枝已经告知郎卿月不日即可出城,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腿伤恢复好,郎家现下仍在大肆搜索,已经在坊间埋下了隐患,薄枝听闻二皇子一直在压着此事,若非此郎家恐怕就要私闯华京城所有的私宅了。
次日,裴怀瑾在圣上的密旨下带兵出发,前去剿灭褚承泽的兵马,薄枝上早朝时,人便已经秘密出发。
近日她和裴怀瑾走得近,这件事大家都有所耳闻,所以有些事御史们按着不发,裴怀瑾一走,那些急迫弹劾她的御史们便按压不住了,不为别的,就为了一口气。
薄枝之前的行事做派是有些放浪形骸,迫于萧肃的旨意改了书院内的一些政策,或是由她来查抄某个犯事官员的家底,方式也比较直接简单粗暴,惹了那些御史们看不惯。
但他们弹劾薄枝的事情都是萧肃的授意下做的,而薄枝那目无尊法的散漫不将他们看在眼底的模样也彻底惹了众怒,雪花般的折子弹劾下来,圣上却没有一丝惩戒,这她与御史们的梁子便结了下来。
近日萧肃似乎很少给薄枝派任务了,她在他眼中也只是一个趁手的工具,有用便用,无用便扔。
这不,早朝上御史们弹劾薄枝衣冠不容,每日当值都穿一身红衣,说红衣恐有血光之兆,不吉利,坏宫里的风水。
薄枝无语至极,可萧肃却一反常态,下旨罚了她两个月的俸禄,这下,她更穷了。
送人离开
下朝后,薄枝慢吞吞地离开金殿,被罚了两个月的月俸,她心疼的很,恰那位领头的崔御史和其他御史路过她身边,似是为了彰显他们身为御史的威严一般从她面前走过,面上容光焕发,眉毛都要翘上天去了。
年纪都多大了,还一天天和她斗,也不怕哪天被气得中风,薄枝无奈摇了摇头。
“薄郎中留步。”她扫了扫袖正欲离开,身后便有人喊她,薄枝步子顿住,转身去看。
不远处二皇子殿下立在金殿门口,目光看着薄枝,朝她走了过去。
薄枝抬眼,萧景逸走到她几步远的距离停住,她疑惑看他,而后松散地行礼:“二皇子殿下寻臣有事?”
萧景逸这段时日闭门不出,与薄枝也并无往来,他眼睛温润看着对方,心中却暗自衡量,这就是她选择的人吗?左右都不会是他罢了。
“薄枝,卿月过得可还好?”萧景逸唇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问道。
薄枝眼中微惊,他知道郎卿月在她那里。
“二殿下怎会知”她唇角顿住,目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