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道:“香巧,这次恐怕是不能带上你一起走了,我走后,院里这些花便交给你照顾了。”
郎卿月轻抬眼,望向自己的小丫鬟,却发觉香巧不知何时已经哭了,无奈,她将手帕递给香巧,“放心,我们还会再见的,等姑娘我寻了一个好地方,买上栋宅子,还会让你来照顾我的。”
香巧只能闷闷地点了点头。
而薄枝收到了临时“借”来的银票,拍了拍鸟儿的脑袋以示夸奖,让松夏预定了临湖的酒宴。
酉时下值,薄枝便出了宫门,往酒楼去。
华京城内樊楼大大小小十几家,唯有这一家是有湖景可赏的,自然价钱上也贵了点,但她要短暂地赢得某人的好感,恐怕也只能舍财了。此时的薄枝不知道她恐怕花了冤枉钱,就算她领着裴怀瑾去街边小贩的酒棚,想必某人也是愿意去的。
薄枝到时,包厢内已经备好了酒菜,约见的人还未来,她便坐下先等。
厢房内窗户洞开,夏日傍晚后清凉的湖风便扑面而来,薄枝边赏美景边喝茶,她没有安排松夏跟来,所以今晚只有她与裴怀瑾。
毕竟这次她不是抱着杀他的心思来,心中未免有些微妙。
天边已经有了暗沉之色时,包厢的门才被打开,裴怀瑾姗姗来迟,“抱歉,来晚了。”
男人随之在薄枝对面坐下,薄枝打量了一番,发现他着了白衣,脸色有些苍白,她不禁迟疑想着,这顿酒是不是请的不是时候。
“你怎么了?”薄枝看着他问。
裴怀瑾抬眼回视,又遮下眼眸,“无事,只是一点老毛病。”
见他回的轻松,薄枝才放下心来,她不想这顿酒还没喝就已经结束了,银票都给出去了。
她看着桌上的酒,率先拿来给自己到了杯,而后又帮裴怀瑾满上,“裴大人,这杯酒我敬你,之前三皇子那件事是我误会你了,薄某向你道歉。”
薄枝注视而专注地看着对方,琉璃的眼睛内映入了窗外的晚霞,裴怀瑾漫不经心看过一眼,也拿起的桌上的酒,与她相碰。
“没关系。”他回。
一杯冷酒下肚,他们才开始动筷,薄枝吃过一口才心道这银钱花的蛮值,这里的酒食是真的好吃。
“裴将军的事情办的如何?”薄枝趁机询问起来利琮的事。
裴怀瑾放下筷子,才道:“这件事应当已经成了,太后与利琮的父亲有些交情,若是太后能出面劝阻圣上,应当可以拖延一段时日。”
薄枝听着点点头,没想到太后与利琮还有这一层的关系,那接下来便好办了。
“对了,听闻你祖籍是南蜀,这道菜你应当会喜欢。”裴怀瑾夹着一筷铺满辣子的肉放进了她的碗内。
薄枝正抬头饮茶,听裴怀瑾如此说她便顺着他的手看自己碗内,红油辣子,她猛呛了一口。
“咳、咳咳”
“你没事吧?”裴怀瑾不明所以,看着薄枝咳得脸色微红。
薄枝摆了摆手:“没、没事。”
她“呵呵”干笑了两声,谁能告诉她这道菜究竟是怎么上来的?薄枝咬了咬牙。
同时薄府,松夏走着走着忽然不由自主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头,看着这干燥的天,也没有着凉生病,怎么打起了喷嚏呢?
樊楼包厢内,薄枝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了那块肉,在裴怀瑾的目光下送进了嘴巴里,使劲笑着嚼了嚼囫囵吞了下去。
看她回去怎么收拾松夏,她心中腹诽。
她是一点辣都吃不得,平日里她也只爱吃酸甜口,这些松夏一清二楚,可今日的菜中是如何有辣子?
实则身在府中的松夏也毫不知情今日的酒菜会有辣子,主子只说让她点一些好吃的,贵的,她来到樊楼后恰逢掌柜的推荐他们的招牌,介绍说是菜系齐全,堪称华京第一,松夏想也没想就定下了这道,给自己主子埋了坑,深得跳不出来的那种。
裴怀瑾注意到薄枝越来越红的脸,不禁询问,“你脸怎么了?”
薄枝哪能不知道原由,她抬手甩了甩衣袖作状扇风,笑了两声:“太热了,我体热。”
裴怀瑾观这窗外徐徐清风,看了薄枝两眼,而后帮她倒了杯凉茶。
薄枝:“”
她忍着辣意喝下。
裴怀瑾黑色眸子看着。
之后她对膳中裴怀瑾没有再给她夹那道菜而心怀感谢。
借着凉风喝着冷酒,薄枝与裴怀瑾相处还算和谐,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去,期间樊楼的小厮进来过一回给他们添酒,并帮他们点燃了厢房内的烛火。
“裴怀瑾,你母亲的墓为何要放在山阴县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内呢?”薄枝喝着喝着便想起来这回事,顺口问了出来。
对面人端着酒杯的手一顿,薄枝目光着点在他手指上,眼眸转而看他的神色。
裴怀瑾饮了手中的酒液,内心压住了太阳穴一瞬间的刺痛,手指摩擦着杯外的花纹。
“你想知道?”他目光灼灼看向她。
在他的注视下,薄枝缓缓点了点头。
男人垂下眼,道:“你应当已经查过我母亲姬氏一族了,对吧?”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薄枝手撑在桌上,琉璃琥珀的暗眸直直望着他,又点头。
裴怀瑾这才继续道:“姬氏书香门第,因文狱获罪,我母亲不忍见母家被灭族,决意与裴家主和离,但母亲拼命赶去也没能见姬家人最后一面,她,是自戕而死的。她的尸骨被路过的人埋在了路边,后来我几番寻人,才找到她的尸骨,便移葬在了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