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门在裴怀瑾进来的那一刻便已经封上,视线所及皆是黑暗,只有手下温热的触感让薄枝心中突生的恐惧小了些。
可她摸着的男人脸早已黑了,胸膛被面前的人摸了个够,还胆大包天的敢上手捏他,裴怀瑾一口气堵了嗓子眼,脸颊于暗处憋红。
他平生还未曾受到如此轻薄!
一瞬间他联想到方才这寺庙中占卜的那个老和尚给他的批语,裴怀瑾立刻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时间回溯至半个时辰前,老和尚笑眯眯的坐在禅房中给他批语:“这位施主,您命格显贵,未来必定前程远大,只是这,您恐有断袖之嫌啊。”
这便是他黑着脸出了禅房的缘由。
而此时此刻想到此的裴怀瑾憋着一张又黑又红的俊脸,于黑暗中发声:“你摸够了吗?”
声音凉飕飕的。
薄枝吓得悻悻收回了手,“呃,够了。”
她还敢有胆子回答。
裴怀瑾还未见薄枝这种胆大妄为之人,尤其是“他”下手捏那两下,他心里已经有了创伤。
索性周围黑暗,薄枝看不清他的脸,不然就丢人丢大发了。
两人沿着塔内的旋梯拾阶而上,裴怀瑾也将火折子打开照明道路,直至上了三层,周围才亮了起来。
将火折子熄灭,裴怀瑾此刻已面如常色,只是在目光触及到薄枝之时,脚下步子下意识向远走一步离她远些。这不被薄枝所察觉,她此刻正打量透光的窗外。
原来一二层如此黑是因这塔外面全是又高又壮的密林,树叶直接将光给挡了。
他们继续往上走,这塔一共七层,而苗成天正是在第七层。到六层时,薄枝正要继续往上走,却忽然被裴怀瑾拦住。
“你听。”
楼上传来窸窣声,转瞬即逝,稍后便是一阵破风的下坠声。
薄枝与裴怀瑾均感不妙,立刻快速上楼,却不见人踪影。薄枝眼睛四下观看,这里有人居住的痕迹和被衾,人却不见了。
窗户大开着,薄枝快速走过去,临几步快到之时却脚下打滑,整个人翻出了窗外。
“啊!!!”她大叫一声,声音前所未有的尖锐,声音甚至都伪装不了。
身子悬空的坠落感一瞬间袭来,此刻她心中仅剩的,就是骂一骂那个算卦的老秃驴,老和尚我跟你没完!
幸而裴怀瑾反应快,他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一只手拉住了薄枝纤瘦的手腕。
可此刻裴怀瑾目光从薄枝身上移到塔下之时,已顾不得将人拉上来。有窗户这一侧的塔下,苗成天死了。
薄枝身体悬在半空,注意到男人的神色,也向下望去。
只见在她身体正下方的塔下,正躺着一具男人的尸骨,之所以说是尸骨,是因为那人已摔得血浆四起,偏偏这人摔下去的这块空地,是塔的大门之前,没有树林遮挡,没了生息。
薄枝却好巧不巧,硬生生用她那通透明亮的眼睛看到了如此直观的画面,而后,她十分争气的,晕了!
果然,今日必有灾,那老秃驴也太灵了。
裴怀瑾再看薄枝的时候,也只看到了她垂下去的脑袋,手中瞬间这重量就变重了。
他:“”
将薄枝救上来也简单,以裴怀瑾的臂力,足够将半死不活的她给拉上来。只是在将人拉上来的途中,他使得力气太大,不小心给人肩膀拉脱臼了,昏迷的薄枝无知无觉。
而后薄枝“沉重”的身体依在裴怀瑾身上,在裴怀瑾离开窗边之时,方才地上拌了薄枝的油渍同样被裴怀瑾踩中。
于是便发生了如此天杀的一幕,二人一同倒在地上,黑发铺了满地,之前给人拽脱臼的裴怀瑾因愧疚而将人向上提着抱了起来以免将她疼醒,结果却导致二人之见的身高差距大幅缩小。
馨香柔软的两唇瓣顷刻贴上了另一个人的,昏迷的薄枝却丝毫不知自己守了这么多年的清白,就这么没了?
裴怀瑾躺在地上,身上薄枝却如同泥人一般,无知无觉任人揉扁搓圆,只有他心中在惊涛骇浪,瞳孔放大般注视这一场意外。
唇上的触感一瞬间令他出神。
塔下苗成天的尸首被人发现,佛门之地现血腥,最先发现的小沙弥惊叫的快要晕厥了去。
叫喊声直窜塔中顶层,裴怀瑾才回过神来。
等薄枝再次醒来之时,只觉头晕不已,手臂上还传来阵痛。她“嘶”了一声。
他们还在塔中,现在塔下寺中和尚聚集,出去很容易被人发现,而薄枝又晕厥过去,裴怀瑾只好将她放在一旁。
薄枝睁眼看见的,便是裴怀瑾正长衣飘飘地站在窗头,观望下面的状况。
而她则坐在支撑整座塔中心的柱子旁,一抬头,便能看见淡淡侧眸向下望去的男人。
她就这么被裴怀瑾给救上来了?薄枝想着,她撑着臂膀试图从地上坐起来,却猛然一疼,“哎呦!”
给她疼得咧嘴。
裴怀瑾也因此注意到薄枝醒来,虽然方才他看中帮她把骨接上,但一动还是会有些疼。
他站在窗边,逆着窗外的光线,声音冷淡道: “你醒了?”
薄枝看了他一眼,用手扶着自己的臂膀,“我这是怎么回事啊?”不就是晕了一下吗?她怎么还赔了条胳膊进去?
提及此,裴怀瑾不免心头歉意,“方才把你拉上来时没控好力道,不小心给你拽断了,不过放心已经给你接上了,静养几日便可。”
薄枝:“”飞来横祸。
今日又是晕血又是坠楼,外加胳膊还断了,薄枝早知如此宁愿在客栈窝一天也决不出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