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会使人的大脑感到混乱,他们忽地不知道自己费力不讨好地举着笨重灯牌在马路中央做什么,只想赶紧找个地方休息。
一个落在最后方的示威者离开了队伍,缓慢走进地铁站。随后,站他身旁的另外一个人也悄悄扔下了灯牌踩上滑板车走了。渐渐地,悄悄离开的人越来越多,最外层那圈走光了,最后方也空了。
本就是随便组织起来的队伍,凝聚力不足,只不过有个坚定的领导才这么大张旗鼓。
站在队伍前方高举旗帜的人意志坚定,连眼睛也没眨一下。终于,他身后的人跑光了,只剩一地杂乱的垃圾。躺在地上的灯牌喇叭被后来走过的人践踏,电线裸露,灯光熄灭,扩音器失去原本的作用,只能发出混乱的兹拉声。
靖霖从天桥一跃而下,缓步向那人走去。一旁的警察认出他,担忧地上前阻止,“上校。”
“没事。”靖霖摆了摆手。
脚步站定,靖霖抬起头直视他,“回家吧。”
男人衣服堆叠到一起,头发散乱。从他半边脸的皱纹勉强估算年龄在五六十岁的区间,眼球泛起血丝且外凸。他很认真地看了看靖霖,旋即轻笑了下,“我认得你,靖霖上校。”
“是我,你叫什么。”
“不重要。”
“好吧。”靖霖微点了下头,又问:“你在坚持什么?”
“正常。”
“什么才是正常。”
这一幕像上个纪元的黑白默片,身着整齐衣服的漂亮男人在跟一个不修边幅的人谈论“正常”。颇有些苏格拉底游荡在街头与忙于生活的人探讨哲学。
这位“苏格拉底”先生说:“让人类治理人类就是正常。”
“现在不是吗?”
他轻蔑地笑了笑,道:“他们不配称为人类,他们是野兽。”苏格拉底先生给哨兵作了一个出格的定义,不过这并不意外,很多人都认为狂化的哨兵约等于或大于野兽。
“如果是向导管理这个国家你觉得会变好吗?”
“不会。”
“野兽也包括向导?”
“苏格拉底”抬起眼看他,凌乱的头发撩开,靖霖才注意到他的另一边瞳孔——左眼一片空洞,像个深不见底的井。
“不,向导是野兽们的附庸。野兽死掉,向导只能跟着去死,没得选择。”
靖霖微微皱眉,不是很礼貌地看着他的眼睛,问:“是哨兵做的?”
“苏格拉底”笑了,表情堪称愉悦。满是皲裂的嘴唇张了张,轻快道:“我自己挖的,我自由了,我自由了!我是个自由的普通人!”
说完他飞快地把手伸向靖霖,嘴里念念有词,“让我看看你的烙印在哪儿,s级向导不允许被野兽标记!”
靖霖瞬间用精神力把他压制,呆愣许久的警察上前把人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