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霖眉头微皱,他想赶紧离开,但眼下这情况也只能暂时停车休整。
那栋建筑是一间自助式汽车旅馆。靖霖把车泊好走进去,邵铭恩朝他露出无奈的神情。
“怎么了?”
邵铭恩晃了晃手上的房卡,说:“只剩一个房间了。”
昨天老板娘说了梧城最近都没有旅客,而且刚一路开过来也没见到有其他车辆,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满员。靖霖走过去划开房间页面,所有格子变成红色显示有人。
邵铭恩把房卡给他,“或许很快天气就好了呢,我们先上去吧,哥哥。”
房卡插上去,灯光哒一下亮起。房间内暖气很足,受冻变僵的脸和手指有些刺刺的痛感,逐渐恢复知觉。
是间单人房,比靖霖在市区开的那间要小很多,浴室是磨砂玻璃隔开的。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就再没有多的家具。随着开门关门加速了空气的流速,房间内的灰尘扬起来,鼻黏膜有些难受。
从天花板往下的墙纸长了淡淡的灰白色霉菌,加重了呼吸道的负担。
邵铭恩长得很高,跟梁翊差不多,在逼仄的小房间内存在感很强。靖霖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心底隐隐担忧。他拿出手机查看本市的下雪情况,信号转来转去页面更新不出来。
“先休息一下吧哥哥。”邵铭恩说着抬手虚虚点了点他眼下,“你长黑眼圈了。”
“不碍事。”
信号中断,车辆开不出去,这栋灰扑扑的建筑变成了雪海里的孤岛。而他被迫跟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困在只有七平方的小房间里。
邵铭恩站了起来,道:“楼下有自动贩卖商店,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嗯。”
不知道他去买了什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回来。靖霖起身给他开门,邵铭恩抱着一大包东西进来。
“幸好我去得快,刚买完单陆陆续续来了人,方便面和面包都没了。”他有些得意地撅了撅嘴,像个小孩子。
塑料袋悉悉索索地响,他从里面拿出毛巾漱口杯等一次性用品给靖霖,“听其他客人说这场雪至少会下到明天,我们得在这里住一晚上了。”
心中最不愿的事情发生了,靖霖感到更加焦躁,不过他隐藏得很好。
“谢谢,多少钱我还你。”
“不用了哥哥。”
靖霖走去到挂羽绒服的墙边拿出钱夹抽了一张大钞给他,“房间也是你开的,我是公职人员,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给的东西。”
邵铭恩无奈地笑了笑,“真的不用,我这条命都是哥哥你救回来的,如果这么一点小钱都跟我算清楚,我会很伤心的。”他的脸极具欺诈性,做出欲哭的表情莫名让靖霖想到了以前孤儿院里总是缠着他要一起睡觉的伙伴。
见他还是举着钱,于是邵铭恩靠近两步,随手戳了戳羽绒服拉环上的木头小猫。
“这应该也是别人送给上校你的吧,怎么我只给一条毛巾你也不能收?”
刚刚情况紧急忘记摘下来了,靖霖愣了愣,随后垂下眼,妥协了。
邵铭恩有些开心,问他要什么颜色的。
片刻后,靖霖突然声音很轻地说:“不是别人。”
“什么?”邵铭恩翻找的动作停了下来,购物袋的兹拉声也停了。
靖霖沉声道:“是我的哨兵送的,不是别人。”
呼啸旅馆
时针刚踏过十二,外面却暗得如同黑夜,暴雪像一头怒吼的巨兽,疯狂拍打着墙壁。那扇摇摇欲坠的玻璃窗不知还能坚持多久,若是破开一个小口毫无意外屋内的人会被巨兽吞噬。
虽然现在这个孤立的灰色建筑已经快要被风雪吞噬了。
电压不太稳,灯管闪了几下,牵动着人类的神经。靖霖和邵铭恩分坐床头和床尾,沉默地吃着干噎的面包。
靖霖想把食物的钱给他,但是又担心他不收,心想还是回去的时候找个机会悄悄塞给他好了。
“怎么了哥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看我。”邵铭恩冲他笑了笑,眉眼弯弯,“是觉得我很好看吗?”
若换个人说这话肯定惹人反感,但是邵铭恩这张脸却是有资本这样臭美的。
不过靖霖上校并不是对美色有所图的人,漠然地摇摇头,然后反应过来这似乎不太礼貌,解释道:“在想事情而已,不是在看你。”
“噢——这样啊。”邵铭恩的语气颇有些失望,“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觉得我好看的人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我不符合哥哥的审美喽?”在外表的问题上他有些执拗,特地从床头爬到床尾,为了让靖霖更清楚地看到他的脸。
靖霖眉头微蹙,迟疑地点点头。
“那哥哥喜欢怎么样的?”
话音落下,靖霖脑海中适时浮现梁翊的脸。英挺深刻的眉骨连接着高耸鼻梁,眼窝如同一个小小的山坳盛着深潭般的眼,面部轮廓线条如刀刻一般利落,嘴唇很薄,淡粉色,是骨相出众的脸上最为柔软的存在。
“你真的很喜欢他。”邵铭恩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靖霖怔了怔,不知他如何从自己的沉默中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邵铭恩忽地靠近,差点撞上他,两张脸相距一个拳头距离时他停了下来。这其实是极具冲击力的,但是靖霖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只微微皱了下鼻头然后缓缓别过脸。
淡然道:“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也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可是不包括你。”
靖霖不想再跟他讨论美丑的问题,生硬地换了个话题,“你后天觉醒了,白塔应该会邀请你加入的,你拒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