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
蒋自明压低声音:“估计是末世之后管理崩坏,没了管束,不知道从哪儿逃出来的危险分子。”
另一边,杨茴刚给谢衷仔仔细细缠上绷带,谢衷僵硬地站来走动两步,虽然身体素质或多或少得到了提升,但这种程度的伤还是过于严重,他的行动因为疼痛变得有些迟缓,一整条胳膊没办法动弹。
蒋自明也转头瞅了谢衷一眼,愤愤道:“你这胳膊估计一时半会儿痊愈不了,下午——”
“下午我去。”段煊接过他的话,压了压眉,似乎又想起什么,抬眼看向郁酌,“你也一起。”
–
午休过后,一辆车缓缓开出基地。
下去的补给地点在反方向的小镇,和上午的划分范围不同,大概率不会碰上埃尔维,思来想去,段煊还是觉得把郁酌放在身边最安心。
谢衷受伤修养,和他们一起出去的还有李桐时。
城镇近郊分布着密度不一的树林,在冬日里堆满了枯叶,又被积雪掩埋,未融化的雪和枯叶泥泞及各种血迹混杂在一起,被车轮轧过,只剩下几道车轮痕迹。
路程中,段煊思索几秒,忍不住转头看了郁酌一眼。
前几回让郁酌出一趟门,对方总是百般推辞,不是说太累就是说太冷,然而这回段煊话一说出口,郁酌二话没说就应下,安安静静地上了车,倒让人有些不习惯。
怀疑之中,他又再次侧目,迟疑道:“你今天怎么……”
郁酌冲他笑了笑,眼尾下垂,眼眸漆黑而润亮,从表情却看不出任何异常,他乖巧道:“怎么了。”
于是段煊不说话了,只收回视线,下车检查附近的状况,又转头严肃叮嘱他:“等会儿跟紧点,别走丢了。”
郁酌当然看出来他的欲言又止,却也什么都没说,弯了弯眼睛,面色如常地收回视线。
冬天丧尸的数量骤减,却并不是真正没了踪迹,只是因为行动不便,看似不常出现,一旦积雪融化,它们又会重新活跃起来,大批大批地在城镇中泛滥,开始新一轮的捕猎。
没走两步,郁酌便脚步一顿,感受到柔软的雪面下有什么异物。
紧接着,没等他有所行动,寂静之中,一只皮包骨头的手立即从雪地里伸出来,指甲泛着黑色,随即紧紧抓住他的脚踝。
……
郁酌挣了挣,没挣脱开,垂下眼看见丧尸半边身体被埋在土中,竭力抬起头,脸皮脱落,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但因为此时寒冬,皮肤表面凝满冰霜,反而没了臭味。
郁酌嫌弃地缩了一下脚,思索之后,还是抽出腰间的短刀,看似缓慢地将刀尖插入丧尸头颅,似乎不太熟练,寒光闪烁,动作间却是不易察觉的流利漂亮。
刀柄冰凉,他手指微收,没怎么犹豫地将让这只丧尸毙了命。
转眼间,丧尸头一歪,没了动静,低温下微微凝固的脑浆和血液流了一地,将雪地染上一片褐色,很快开始散发出腥臭味。
做完这一切,郁酌不紧不慢地抽出脚,鞋面重新陷进雪地里,洗刷了血污,下一秒,他抬头朝前面看去,这才发现段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边。
段煊站得不远,看似没有动作,姿态却是警惕的,见郁酌自己解决了,顿时神色一松,看着他道:“你——”
“?”
郁酌动作一顿,自认这样简单的一刀还是没有难度的,只面不改色地回望过去。
犹豫半晌,段煊轻咳一声,不易察觉地拧了拧眉,随即迟疑道:“做得很好。”
刚才段煊本来想去帮忙,却没想到这次对方并不需要他,顿了几秒后,神色不明地收回视线。
进步很大。
没走多远,路口整齐排列着几栋陈旧的老式居民楼,楼层都不高,由土砖堆砌,墙皮斑驳,泛着深浅不一的褐色。
每层楼的长廊都堆满杂物,被冰雪覆盖,晾衣绳断裂,原本晾晒在上面的衣服也早已风干。
郁酌看了又看,心道这就算在末世前也是危楼了,看着下一秒就要塌。
“几层楼分开搜查。”
之前已经大概清理过一遍,这回只需要运货,段煊安排李桐时检查较高的三层,说完,又将郁酌拉到自己身边,“你和我一起,去底下三层。”
郁酌点头。
矮楼中一片漆黑,视线模糊,走动间,耳边寂静,只能听见偶尔响起的滴水声,整栋楼都散发着腐烂的味道,其间混杂着各种陈旧气息。
郁酌安静地跟在段煊身后,看着对方走在前面清理路障,以及三两只被困在门内,三年没有出来过的丧尸。
楼梯老旧,踩下去时发出吱呀的响声,转角上二楼时,郁酌终于适应了眼前的暗色,眨了眨眼,仔细打量四周。
段煊拉了他一把:“跟紧一些。”
半晌,还没走多远,黑暗中,段煊正在楼梯口开门,周遭安静无声,仿佛除了他们,没有任何活物存在,任何细微的响动都清晰可闻。
下一刻,突然之间,郁酌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下意识回头。
“咔哒。”
他往手边站了一步,踩上木制地板的第二秒,郁酌神色微微一变,似乎察觉到什么,然而还未有动作,紧接着便一脚踩空。
!
年久失修的潮湿木板应声断裂,强烈的失重感袭来,郁酌半边身体立即陷了进去,还在不停地下坠。
“郁——”
匆忙之间,郁酌只来得及看见段煊立即转过身来,神色焦急地想拉他一把,却没能抓住,下一秒,他便彻底从裂口处掉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