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箫大大咧咧往厅中的凳子上一坐:“深夜前来打扰,还望刘老板海涵。”
“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们受白子所托,我自然是要接待的。”刘老板顿了顿,还是小心翼翼地问,“敢问各位前来所为何事?”
何箫用眼神制止了小皇帝想要回答,反而自己先问:“刘老板这可叫人好找,我怎么没听人提起过南迢国现如今入城需要翻墙才能进了?”
“这……”刘老板看了看满厅的人,再望了望楼上的妻子,犹豫着不敢开口。
何箫一看就知道此人心肠不坏,于是也稍微放缓了语气:“刘老板但说无妨,在座各位都是武林高手,可保你和家人平安。”
“你如何保证?”刘老板似乎还是无法完全放下戒心。
何箫笑了一下:“刘老板这就是为难我了,这大半夜的,莫非要我潜入域领府去把他杀了吗?”
“你!”刘老板拨开众人,冲到门口打开门仔细瞧了瞧,又把门窗都锁上,这才低声道,“公子莫要说这种话,当心连累了大家的性命。”
何箫招呼着大家都坐,把小皇帝也拉到身边坐下,又开始了忽悠人那一套:“刘老板,我们是朝廷特派官员,前来调查百桂域到底出了何事,行至此处发现城门有重兵把守,这才无奈之下翻墙而去打扰刘老板。”
“你……你们有何证据?”
乔月夜摸了一块令牌出来,其实并不是什么朝廷的东西,只是他调遣暗卫的牌子,除了自己其他人几乎都没见过。
但同何箫待在一起久了,也学会了些唬人的本事:“这是高相国予我的军令,可调遣一切朝廷卫兵,你大可拿去看看。”
刘老板接过令牌仔细一瞧,果然是朝廷御用的玄铁所致,他们确实是朝廷派来的人。
确认过身份,刘老板跪下连磕好几个头:“大人在上,受小人一拜,还望大人恕小人有眼无珠之罪。”
“行了,起来吧。”何箫把小皇帝的令牌拿回来给人放好,“说说吧,百桂域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和朝廷失去联络?又是为什么这里会有重兵把守?”
刘老板于是压低了声音,娓娓道来。
“大人们有所不知,百桂域瘟疫最初爆发的地点就是域都之外,这病太厉害了,城外死了不少人,听说还往整个南迢国蔓延,大家人人自危,根本不敢出门。”
“这时我们的域领突然决定关闭城门,禁止外面的人进来,也禁止里面的人出去,这样我们就彻底被隔绝了,也没有瘟疫传进来。”
“大家都很感激域领,保了我们一条性命,可是渐渐的,城里的粮食也快吃完了,出不去就没法到外面的农田收割,大家没粮食吃都会死的。”
“于是有些人就计划着跑出去找点东西吃,可是被发现的全都被域领杀了,大家便再也不敢跑出去。”
“后来有一天,域领说他有粮食,但要家里的青壮年劳动力全部参军才给分,大家没法子,把能凑的人都凑去参了军,这才得到勉强糊口的粮食。”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我一直和外界有联系,听说域领还在广泛召集那些城外的没有感染瘟疫的青壮年来参军,我觉出了些不对,哪里需要这么多人来参军呢?”
“可是我只是一介平民,那些有异议的人都被域领找出来杀了,我的儿子还在军队里,也有妻子,实在是不敢和域领对抗,只好顺从下来。”
说完,刘老板又跪下了:“大人们明鉴,我对朝廷绝无二心,我绝不做那乱臣贼子,大人们需要任何帮助,我一定尽力而为。”
磕完头,楼上的妇人也跑下来,跟着丈夫一起磕头:“大人们,我们夫妻世代在此经营小本生意,绝无叛国之心,还望大人们能明辨,救救我儿。”
乔月夜心头震荡,想了一千种一万种可能,还是没想到摄政王竟然敢真的佣兵自重,这是要直接造反啊!
乔月夜平复了下心情,淡淡开口:“起来吧,这不怪你们,我们会如实禀告朝廷,你们告知有功,朝廷会论功行赏的。”
妇人哭得泪水流了满脸:“我们不求功也不求赏,就求大人们救救我儿,他这人性格刚烈,若是知道了域领的行事怕是要起冲突。”
何箫点点头:“我们会注意着的,今夜天色已晚,我们也需要修整一下,麻烦刘老板带路吧。”
真正进了城,才可以看出城内的布局,刘老板这个客栈位置好,能观察到整个域都的大部分情况。
这里晚上也有侍卫巡逻,只是地点大多集中在中心区域,其他地方巡逻人数较少或者几乎无人巡逻。
何箫站在窗边看了大半宿,把换班时间和路线都记了个清楚。
乔月夜也一眼就认出了域领府的所在地,正是城中央巡逻最为紧密的那一块。
“阿郁觉得我们下一步应该如何?”
乔月夜眼睛一直盯着窗外浓重的月色,嘴上却条理清晰地回答:“进入域领府,查一查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何箫将小皇帝揽过,眼角带笑:“我们阿郁真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域领不对劲。”
“其实早在百桂域爆发瘟疫之初,朝廷与百桂域失去联系那时我就觉得肯定是这边的官员出了问题,再加上一路走来这些天的见闻,他们在做的事恐怕超出我所想。”
何箫心里一直有猜测,只是不方便直接告知,等小皇帝亲自去查到了,自然也能想出其他办法。
“阿郁,单就我们的力量恐怕不行。”
乔月夜推开何箫,拉开木椅坐下,拿起纸笔就开始写信:“我现在就给阿姐修书,让她派最近的高家军队赶来,我们在此之前千万沉住气,不要轻举妄动。”